蒲丁其实对于想找白信合作这点事并不拘谨,他只是觉得跟别人合作时的场景配备,自家朋友一样也不能少,甚至要更重大。
“信哥,其实事情很简单,你知道的,我是个什么都喜欢搞一搞的商人,最近想创一个出版社,目前方案已经下来了,正在做基本建设,”蒲丁看着白信继续说,“所以,我想邀请你作为我们的首席作家,你最近不是在创作新的作品嘛,我就想着把这本书作为第一份报告单,第一枪要打得漂亮。”
“好说。我其实也想投一个新的地方,正愁不知道选哪里时,你倒是给了我一个明确选择。”白信和蒲丁碰杯,“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神神秘秘地把我约出来,这件事好说,同意了。”
蒲丁笑:“我只是觉得得保持神秘感。”
“为什么突然想涉猎文学?”白信问。
“两个原因。第一是因为放着你这么个好资源不用实在是太浪费了,不过你放心啊,熟人操办肯定给你办稳妥;第二个原因就是我们的对手公司最近也在搞文艺,以前在很多生意上他们总喜欢在我这边插一脚,现在我要去他们那边插一脚了。”
白信:“可惜我这边合作还没结束,新书恐怕得等一段时间。”
蒲丁摆手:“没事,反正还有很多事在处理,不急,我就是提前来打声招呼,怕你到时候被人拐跑了。”
“拐跑了?”白信将这三个字重复了一遍,觉得实在是有趣得紧。
蒲丁叫来服务员上第二瓶酒。蒲丁和白信其实酒品都很高,只是没叶雅汐和离山那么变态罢了,随便喝个一两瓶酒还是绰绰有余,且今天喝的这红酒酒精度不算高。
服务员上来时路过另一个方向上靠窗的位置,白信闲来无事就随便看了一眼。他是喜欢观察人的,这家高档餐厅里的服务员气质上就和别处不同。视线落到那个座位时白信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是怀忱。
怀忱坐在靠里面的位置,外边坐着桑穆,对面是一个陌生人。桑穆人身体前倾,怀忱是靠在椅子上的,按白信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怀忱的部分身影,但这足以让白信一眼认出他。
桑穆移了移位置。白信看到怀忱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揣在兜里,他侧头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与旁边两人激烈的对话显得格格不入,无时无刻不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带着很强烈的距离感。
蒲丁一边说一边朝着白信的视线方向望去:“信哥,看什么呢?”
也许是注意到这边的视线,怀忱头微微侧动向白信这边,但在此之前白信已经回头了。
白信确信蒲丁会看到怀忱,所以白信并没有说什么。
蒲丁“卧槽”了一声,他对白信使眼色:“信哥,那是怀先生吧,他旁边那人是谁?”
桑穆西装革履,黑色风衣搭在旁边,手腕上价值不菲的表象征着他的地位和能力,他谈吐时带着商业精英的职业自信,从容不迫,将对方压得死死的。桑穆手中酒杯里的红酒在摇晃,更增添他的贵气。
白信和蒲丁都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白信介绍到:“他是桑穆,怀忱所在诊所的老板,是位心理治疗师,也是名商人。”
“啊,哦,好的。”蒲丁回神,但还是忍不住往那边多瞧了两眼,蒲丁端起酒杯将里面新添的红酒一饮而尽,他舔了舔嘴唇,“信哥,我觉得我……”
白信挑眉:“一见钟情?”
“啊,对……”蒲丁骂了句脏话,“太他妈合我胃口了。”
“那你想怎么办?”白信笑了起来。
白信自然是知道蒲丁的性取向,蒲丁在商业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见过的美女如云,如果性取向为女怎么还会一直是单身。以前白信不知道蒲丁喜欢什么类型的,现在看到桑穆,白信算是知道了。
“操,你知道对面那逼是谁吗?”蒲丁见白信摇头,咬牙切齿解释道:“就我刚才跟你说老是参和我生意的那人,不过我想不明白他既然想搞文学,怎么最后和搞心理学的人混在一起了。”
后面这顿饭,白信吃了个寂寞,因为蒲丁总是时不时地回头往那边瞅,后槽牙咬的紧紧的,如果在那放块金刚石,估计都能咬碎了。
“信哥,我想认识他。”蒲丁是个主动性很强的人,这也是他在工作上总能先发制人的原因,“你得帮帮我。”
白信切着牛排,抬眼:“怎么帮?”随后将牛排放入嘴里。
“简单,我看那个逼要走了,一会儿我过去把怀先生叫过来和你坐,如何?”
白信咬到了舌头,痛意弥漫开,他咽下牛排,叹了口气:“很喜欢吗?”
蒲丁想说话的嘴巴半张着但没发音,他被白信这个问题问到了,然后再心里自己问自己是真的喜欢那个男人吗?真的有必要为此做出努力牺牲吗?他是个精明的商人,几乎做任何事都能不带私人情感,时刻秉持着利益至上,不做亏本买卖,但蒲丁不止是个商人。
蒲丁眨了眨眼:“信哥,你知道一见钟情的感觉吗?”
白信也被问到了,他认真想了想这个问题,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的脸,白信知道自己是知道的,但他没承认也没否认:“你说。”
蒲丁饶了饶头:“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就只剩他了,神经变得迟钝,只知道看着他。”
“嗯。”白信这话听起来更像是认可的意味,“去吧。”
被蒲丁称为“那逼”的人走了,桑穆和怀忱在说话。
蒲丁起身:“信哥,今天这事谢了啊,有机会我报答报答你。”
看着蒲丁自信满满地向怀忱和桑穆那桌走过去,白信无奈地笑了一下,为蒲丁这种情窦初开的自信冲动而感叹,曾几何时自己竟已过了情窦初开的岁月了。
不知道蒲丁跟怀忱说了什么,怀忱向白信这边看了一眼。白信是手撑着头以一种看戏的表情看着那边的,所以当怀忱看过来时,白信脸上的笑没收住,两人对视了。
白天在诊所二人相视而笑的场景在白信脑海里炸开,白信被看得大脑空白,他忽然觉得口干舌燥。
桑穆起身给怀忱让位置,怀忱一步一步走向白信这边。他的每一步都白信心头的节奏上。
蒲丁坐在桑穆对面时还冲着白信笑了一下,白信这个位置自然是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只觉得蒲丁似乎很成功地勾起了桑穆的兴趣。蒲丁和桑穆在交谈时颇有一种势均力敌的感觉,但没有火药味。
怀忱坐在白信对面,一只腿架在另一只腿上,“蒲丁说你找我有事。”
白信觉得蒲丁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而且这个坑他一瞬间还不知道应该怎么买填。白信心虚地向蒲丁那边看一眼,在心中叹了口气,“也没什么事……你的第二单什么时候接?”
“第二单?”怀忱了然,“等这件事过了再说吧,蒙岩柯这事需要点时间解决,这案子不是牵连了你很多朋友吗?”
“嗯。”白信回了一声。他觉得自己找不到话题了,如果只是因为这件事就让自己朋友过去把人换过来,那也太小题大做了。
正当白信在思考应该再说点什么时,白信的微信响了。
怀忱:[蒲丁是不是看上桑穆了?]
白信停了一会儿才打字,没敢抬头看其他地方。
白信:[嗯,怎么看出来的?]
怀忱:[很明显。]
蒲丁不愧是情窦初开。
但白信没从蒲丁那里看出个什么喜欢,只是觉得他格外的热情。白信忽然意识到,怀忱既然看出了蒲丁的小心思,桑穆也不可能不知道。
白信现在忽然很可怜蒲丁,一举一动被人看得太过彻底。白信又忽然觉得自己也挺可怜的,前面坐的是怀忱,他也是个心理学家。
怀忱见白信走神,又发过来一条消息:[在想什么?]
白信:[想我是不是做什么想什么也很明显。]
怀忱:[放心,不会。]
怀忱抬头:“棠苗通过诊所打电话过来跟你约去游乐园的时间。”
“什么时候?”
“下个星期六。”
白信:“要不……一起吧?”
“担心她把你吃了?”怀忱打趣,“不过那小女孩的确有可能把你吃了,你招架不住她。”
白信不反对:“所以你可以去压压她。”
“好。”
原本的计划是蒲丁和白信吃了饭就送他回去,结果中途因为来了个一见钟情而主动请缨和桑穆一起走,桑穆也没拒绝,两人就一边说些什么一边走了。
临走时,蒲丁还表现得很仗义道:“怀先生,你们住一个小区,还得麻烦你送信哥回去了。”
白信回家后脑海里一直闪着怀忱临走时和他说的那句“这个案子,要不了多久就会结束。”
然后案子在两天之后有了新的发现。江双打电话到警察局将当初在办公室所说的一切全盘推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