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余吟站在沙发后面,趴在怀忱和白信中间,声音尽量压到棠苗听不到的音调:“棠苗的妈妈叫高寒,一年前他老公出车祸死了,本来她就有轻微的抑郁,车祸对她的打击很大。最近又因为孩子上学和生活开销这些事被逼的更严重了,男方父母有些重男轻女,也不愿在这上面资助。”
心理学表示,人类在经历一切丧失之痛时,痛苦悲伤等负面情绪不会超过六个月,而如果超过了六个月,就得考虑寻找心理专业人员进行开导治疗。
不止是家庭经济压力,还有棠苗这种霸道的性格让高寒产生了另一种心理压力。因为高寒不懂如何管教孩子,家里老人对她也算宠爱,久而久之就培养出这么个嚣张跋扈为所欲为的脾性。但棠苗不是无时无刻都保持这个攻击状态,只是心里不开心了才会这样,比如今天她很想去游乐园但因这事没去成。
棠苗其实完全可以认为是霸道不懂礼貌种种不好名词的主人,现在她因为束夏八她拉开而大发雷霆,揪着沙发枕头乱挥,搞得束夏有点招架不住。
迟余吟和束夏向白信投来求救的目光,白信看了怀忱一眼,小声问:“是一定得解决吗?”
白信不喜欢麻烦。
怀忱:“嗯。”
白信看向棠苗:“苗苗,如果你乖乖听话的话,哥哥带你去游乐园好吗?”
棠苗挥着枕头的手停在半空,也就是停在束夏手臂前不过一拳的距离,棠苗一脸欣喜:“好啊!一言为定!”
白信:“既然一言为定了,那你现在应该怎么做呢?”
棠苗将枕头乖乖摆到原来的位置,然后站起来对束夏鞠了一个躬:“姐姐对不起。”
这态度的一百八十度转弯可谓是惊呆了众人,特别是迟余吟,惊得下巴磕在沙发上,一脸震惊。
迟余吟不禁问:“你为什么这么听信哥的话?”
棠苗乖巧地坐到沙发上,第一次对着迟余吟微笑着回他话:“因为哥哥好看。”
迟余吟后退几步离开沙发背并骂了句脏话以抒发此刻内心的崩溃,他抬手摸了摸眼睛鼻子和嘴巴,觉得自己长得也不赖啊。摸完了自己,迟余吟又转头看向在看手机的怀忱,心中觉得他忱哥颜值的在线,为什么还被叫叔叔?
白信抬手撩了撩额前的头发,手指没入发间,无奈地笑:“是因为我跟她见过几次面,熟悉而已。”
怀忱问棠苗:“你妈妈平常有没有什么异常行为?”
“没有。”棠苗看着是认真回答,心里其实已经在盘算应该什么时候约白信去游乐园了。
怀忱的声音有点冷:“到底有没有?”
这道声音将棠苗从思绪里拉了出来,她没好气地哼了两声:“有倒是有,比如……我们吃饭的时候她总是只吃几口就看着我吃了,晚上经常睡不着觉,她黑眼圈很重,还有……”
“那你有做什么吗?”白信说,“比如安慰安慰妈妈?”
棠苗愣了愣:“我以为妈妈感冒了,给她冲过冲剂,这算吗?”
白信笑着点头:“算。”
“你的妈妈的确生病了,但不是感冒,但你以后可以多陪陪妈妈,跟她多说点话,比如吃饭时给她夹点菜,每天多笑着喊她‘妈妈’这些,会让你妈妈的病情有所好转。”束夏虽然不喜欢这种小孩,但她的职业素养让她保持微笑。
棠苗其实不太理解束夏的话,但她还是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以后你妈妈来诊所看医生时,你要像现在这么乖,行吗?苗苗。”白信的语气虽然温柔,但这句话听着不太像问句。
棠苗点头。
怀忱问:“人进去多久了?”
束夏看了眼手机时间:“快五十分钟了,预约的是一个小时,快了快了。”
迟余吟问了个早就要憋不住的问题:“忱哥,我想问问那个连环杀人案现在怎么样了,听说关键人物出事了?”
“嗯。”
“那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没有。”
“那……”
怀忱瞟了他一眼,不轻不重来了一句:“安静。”
在迟余吟还没反应过来时,桑穆开了门和高寒一起出来的。
高寒走在前面,人高高瘦瘦的,穿着夹袄像被外套重重裹在里面,她的腿很细,整个人给外人一种风一吹就倒的感觉。
白信只看了一下就别开眼睛了,这样的女人无时无刻不在像外人透露出柔弱和需要依靠的感觉。
棠苗走过去拉住高寒的手臂,仰着头冲她笑。高寒抬手摸了摸女儿红润的脸,也笑,随后看向其他人,一脸歉意道:“苗苗不懂事,今天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束夏和迟余吟连忙起身道:“不麻烦不麻烦,小朋友也是多动嘛。”
怀忱看着两人的转变被逗笑了,他靠着沙发偏过头笑,忘了另一边坐着人,结果一转头就对上白信的脸,白信也在笑,最后就变成两人对着彼此笑。
两人都是一愣,随后怀忱轻咳了声别过脸:“一会儿……想吃什么?”
已经到了应该吃晚饭的时间,白信中午吃得很简单且中途也没吃什么其他的,现在空着肚子。怀忱一问,白信就感到饿意了。
“……都行。”白信也别开眼,只觉刚才对视的时候像什么炙热的东西揪着心,带着点慌乱,也停顿了时间和呼吸。
怀忱的笑淡淡的,唇角弧度恰好,恰好勾在白信的心里。白信的耳尖有些发红,但他自己没觉察到。
“做饭吃?”怀忱问。
“不,”白信顿了顿,“我一会儿有事得去蒲丁那里,吃饭的事在他那边解决一下就好。”
怀忱看了眼白信,嘴唇动了动但没发音,最后简单“嗯”了一声。
桑穆发现他俩这边的情况,知道白信其实是在拒绝怀忱,便解围着:“正好,今晚我找你有事,怀忱,一会儿跟我走一趟。”
“好。”怀忱又恢复往常的模样,“希望够紧急。”
白信说蒲丁那边有事的确带着推脱怀忱邀请共进晚餐的意味,但也的确是有事,最后白信是自己打车到蒲丁公司去的。
蒲丁的公司准确来说是他爸的,但他爸因为不想再操劳过度且蒲丁也有了好好管理公司的能力,便退位把公司全权交给了蒲丁,而蒲丁不负众望地担起了这家公司且将它做得更大更好。
蒲丁和白信在公司门口遇到,蒲丁那个时候刚好从公司出来,身边还跟着个女人一起讨论这次的合作方案的相关事宜。
那个女人就是明巧菡。明巧菡所任职的公司就是蒲丁的,因为她学历的优异以及能力突出,短短几年就成了蒲丁的左膀右臂。蒲丁很欣赏她的能力。
但其实明巧菡那天是不知道白信如果警局的,所以白信装作不认识她。
明巧菡睁大眼睛:“你是信封吧?”
白信忽然刚起明巧菡把自己当成择偶标准这件事,顿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应对了:“是的,你好,我是白信。”
网络上白信的照片不少,以前因为热度太高也为了宣传新作品而去某著名摄影公司拍摄过一组图,那组图几乎存在于每个书粉的手机相册,时而拿出来欣赏欣赏的那种。之前网上教学的事,白信也被粉丝疯狂截屏。
蒲丁并不知道自己这位优秀的左膀右臂是白信的粉丝,但他也不惊讶,从容地介绍:“这位是明巧菡,公司的员工。”
明巧菡笑了起来,完全不同于那日警察局的疯狂,她伸出手:“我很喜欢你的书,没想到你跟蒲总认识,真好啊。”
“我和蒲丁是老朋友了。”白信握住了明巧菡伸出来的手。
蒲丁知道白信其实在生活中不太愿意让粉丝打扰自己的私生活,便说:“好了,时间不早了,巧菡你快回去吧,我和白信有点事。”
“好。”明巧菡对白信招手,“那有缘再见。”
明巧菡走后,蒲丁吧唧了一下嘴,啧了两声,“怎么到处都是你的粉丝,你都不知道我们公司有好多人喜欢你,我在想哪天公司搞团建,我如果把你叫来肯定比邀请明星更有效。”
白信笑着摆手:“我没那名气,你要是想我去我也能腾出时间。”
蒲丁笑笑:“那行,之后的事之后再说,我们现在去吃饭吧,一会儿边走边说。”
前几天蒲丁神秘兮兮地发个微信让白信找天时间出来吃顿饭,问他什么事不能在微信里说,他也不表示。
西餐厅里靠窗的椅子上对立坐着两人。这家西餐厅是附近商业区最贵最高档的餐厅,环境好气氛好,平常蒲丁谈业务时就会选择这里。
外面天已经全黑了,今夜云压得低低的且反射着地面的光芒变成橘色,随着风像蜗牛前行一样缓缓移动着。餐厅在二楼,底下是灯火通明的街道,大街上播放着各种各样的广告,人来人往很热闹。
因为提前预订和贵宾的原因,他们这一桌很快上完了菜。根据服务员对蒲丁的热情度,白信推断蒲丁一定经常来这里吃饭。
白信是第一次和蒲丁来这种正式场合吃饭的,带着浓郁的工作气氛,白信觉得蒲丁应该是想跟他谈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