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碎的茶盏,价值黄金一百两。”冷萧然的声音从天边传来,一身月白色衣袍的少年踏空而来,轻轻落在一棵银月树上。白月花簌簌而下,好像下了一场花瓣雨。
“恭迎吾主。”魔族的铁甲战士们单膝点地,迎接这位少年英主。翎羽也微微垂头表示自己的尊敬,而敖轩则毫不畏惧的跟他对视,冷漠的样子跟焦躁的敖轩判若两人。
黄金一百两?这左看右看也不过是个普通的茶盏,冷萧然到底怎么面不改色的说出这句话的?他是不是秘密的跟苏婉怡交往过?
“魔主,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敖轩冷冷的嘲讽,话说魔族的钱少的了吗?怎么魔主是个财迷?
冷萧然翩然而下,月白色的衣袂随风而舞。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银色的东西,冷萧然淡漠的说:“如果你想知道敖泽的消息,最好给我放尊重些。”说罢,把那枚鳞片丢给敖轩。
敖轩震惊无比,这银色的鳞片,只能是属于他哥哥,敖泽的!
“你……你从哪里找到它的?我哥哥在哪里?他怎么样了?”敖轩着急的问,接连而来的问题连珠炮一般。
冷萧然慢慢走到石桌旁,早就有殷勤的侍卫给他擦干净了石凳,另一个人拿出银色的酒盏,给他倒了一杯红酒。
冷萧然施施然坐下,白皙的手端起酒杯,手腕轻摇,血一样的液体泛起丝丝涟漪。
敖轩拍桌,怒喝:“他到底怎么样,你不要卖关子好不好?”
冷萧然冷眸横扫而过,一股极冷的气流顺着他的视线扩散,直接让银月树震颤着,雪白的花瓣簌簌而下。
轻酌了一口酒,冷萧然才淡淡的开口:“东海的二殿下,求人也要有个求人的样子吧?你当我是天上的神仙,做好事不留名的吗?”说到天庭,冷萧然的眸中是说不清的嘲笑和讽刺。
敖轩五指收紧,暖玉色的石桌都被他抓出十道深痕。可以想象,现在这个少年的心情不怎么好。
“我,求你。”敖轩咬牙切齿的说,那架势一点也不像求人,倒像是想吃人。
冷萧然面上极淡的扫了一眼敖轩面前十道清晰的爪印,也不过多为难他了,说:“东翎国,西北大漠,他的鳞片落在那里。”
“什么?”敖轩听了,着急的想要去东翎国查清楚。
“敖轩,你也想去自投罗网吗?”身后,传来魔主冰到极点的声音。敖轩转身看他,冷萧然冷声道:“东海龙族身上的鳞片,是什么普通人都能打掉的吗?”
“什么?难道……”敖轩脑海中略过一道闪电,猛地将他所有的理智击碎。这么说,是哥哥遇到对手了吗?是天界,还是冥界?
“鳞片是保护龙族最珍贵的利器,同时也承载了龙族的一部分记忆。敖轩,你应该可以读取的吧?”冷萧然冷冷清清的声音在这个时候是那么温暖。
敖轩拍了拍脑袋,暗自懊恼,他怎么就忘了呢?闭气凝神,心神沉入鳞片之中,过了一会儿,猛地睁开眼睛,溶金的眸中含着杀意和怒火。
“天庭!”
鳞片的记忆时间很短,正是敖泽在和天兵动手的时候被砍伤的,而最后的场景,是敖泽被戴上捆仙锁,押赴天庭。
天条规定,天地神兽必须在十八岁的成人礼上赶往天庭,接受不公平的契约,也就是成为某位天神的坐骑,不去就是触犯天条。他,哥哥,翎羽都是为了逃避这样的命运才要离开家的。他们是天地所生的灵物,随随便便被人踩在脚下他们才不会甘心,而冥界就是因为九幽冥雀才和天庭闹翻,修罗王直逼南天门!
哥哥跟夜子寒签定了契约,自然是不能如那些天神的愿了。
哥哥,会被他们折磨的很惨吧?
敖轩腾空而起,径直向上。他要去救哥哥。冷萧然悠哉的端起酒杯,一点也不在意他的失控。
果然,只听一声巨响,某龙头上起了个大包,被透明的结界挡住了,敖轩很惨的栽向地面。
翎羽上前接住了他,冷萧然暗骂一句:“笨蛋。”这么冲动也是没谁了,魔族圣域是在一处结界之中的,而唯一的入口就是那片魔林,敖轩什么时候这么没脑子了?
敖轩推开翎羽就打算往出口跑,而冷萧然欠扁的声音又让他停下脚步:“只有热血没有脑子的笨蛋,你这样去还没有到南天门就跟你哥哥一样下场了。”天庭,勇将众多,天兵也众多,更不伐那些武力高强的神,敖轩的海蓝真火虽然厉害,却架不住天庭兵多将广。
敖轩脚步一停,颓然的回来了。冷萧然说的虽然很不客气,却是实情。他没有像冥王一样强硬的后台,不然父王也不会遵从那个不公平的契约。
他和冥界又没有交情,眼下他能依靠的,只有这个嘴硬心软的冷萧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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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晨
下早朝之后,换下一身便装,夜子寒匆匆来到坤宁宫。这个小师妹,最近可让他想的紧。虽然天天见面,但那思念的滋味还是如附骨之癯,挥之不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昨晚会对苏婉怡说出那种话来,那盆彼岸,让他有熟悉的感觉,而那关于飞蛾扑火的理论,似乎不是说苏婉怡,而是说他自己。就好像自己一直在黑暗中碰壁,无人理解,终于看到火光的时候,哪怕粉身碎骨化为灰烬也要拼命扑翅,只为了那光。
那光,好像就是……苏婉怡。
夜子寒还没有走进去,就听到屋内似乎有欢笑声,笑的那么开心,她在跟谁聊天?
推门而入的时候,屋内的两人表情同时僵硬了……
夜子寒看着不请自来的某某人,瞳孔中划过明显的暗流。
白羽修养了三天了,感觉自己的身体可以下床走路了,也就顺便来坤宁宫走了一圈。生病的人最重要的是要保证自己的好心情,这样才有利于身体恢复。果然见到苏婉怡,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不过没有料到的是,喜欢吃飞醋的皇上来了。
苏婉怡和白羽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无奈脸。
白羽恭恭敬敬的对夜子寒行了个拱手礼,说:“吾皇万岁。”苏婉怡直接愣神的说:“皇上,您不是吃过早膳了吗?”还是她亲自喂的!
夜子寒:“……吃过饭朕就不能来吗?”看来他以后得在坤宁宫的大门口挂上一道圣旨,上面就这么写:唯白羽与狗不得入内!
苏婉怡站起来,吩咐乐清:“去御膳房通传一声,说皇上下早朝饿了,让他们送份甜点到坤宁宫。”
“是。”乐清领命离开,苏婉怡自觉的给夜子寒让了个位置,恭敬的说:“吾皇,请上座。”不管怎么说,还是很感激他将白羽照顾的那么好。因为皇上亲自下达的命令,白羽头发掉一根太医院都会忙活半天,所以白羽的身体才能恢复的这么快。
夜子寒心安理得的走到最高位坐下,尊贵的龙爪指向白羽,说:“你,去给朕泡茶。”
白羽:“……”
苏婉怡立刻笑着说:“皇上,白羽的身体跟脆弱的小草没什么两样,您就高抬贵手让他好好休息吧,要喝茶,我来倒。”说罢,苏婉怡慌忙的随便拿过手头的茶叶倒入茶壶,然后浇上热水递到夜子寒面前。
夜子寒端起茶杯,也不饮茶,内心无语的紧。本来他那品茶能品出花来还能讲出一番道道的舌头,如今被苏婉怡迫害的只剩下喝水的感觉了。什么风雅韵味一概没有,茶水就当白开水喝就好。
当然苏婉怡的努力也没有让他把焦点从白羽身上移开,夜子寒咬牙切齿的说:“呵,这不还有能耐自己到坤宁宫来溜达吗?朕看他的身体倒是好得很啊!”
白羽:“……”这里也没有菜他怎么闻到了浓浓的酸味呢?
苏婉怡倒赔着笑,就当是养了个超级大宝宝,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一边笑的灿烂如花,一边忙着转移话题:“皇上,无事不登三宝殿,您今天来拜访,是为了什么?”
夜子寒这才想起了此行的目的,说:“怡儿,朕还欠你一场婚宴。”本来定好的婚宴因为苏婉怡中毒取消了,她身体一直不太好也就一直延误下来,说起来,他还真有点期待。
苏婉怡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滞,不过很快被她掩饰过去:“皇上,这事儿不急,您还是考虑一下什么时候让我和凤天城见面,那份国书,也该签了。”让凤天城签了合约书……不对,是霸王条款,也好让他尽快的滚回凤溪国,让她处置宁美人!白羽的债,她要一分不少的讨回来!
夜子寒眸光暗沉,也没有逼她:“好。”虽然怡儿现在还不愿意,不过,他会让她愿意的!因为她就是他今生认定的,唯一的妻。
白羽暗自垂眸,不知想些什么。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发现东翎皇虽然有时候幼稚的就像个孩子——比如说刚才——但他的心最起码还没那么坏。掌握最高的权力,有时候会有膨胀的欲望,以至于视人命如草芥。但是夜子寒没有,他不会因为下人犯的一点小错误就喊杀。其实,骨子里,他和尊主,是同一类人呢。
两个人,会走到一起吗?
两个同样优秀的人,还很相爱的人,也不是什么接受不了的事情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