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只是皮囊和表象，“坏”才是真正可以摧毁他人的可怕意志，“又帅又坏”，这是来祸害人间了。
秋小律看懂了：“这是老年杀猪盘啊！”杀猪盘是非常典型的诈骗行为，异性寻找具有经济基础、同时有较多感情需求的单身人士下手，在博得对方的信任后，就会开始毫不留情的“宰杀”行为，疯狂圈钱后跑路。
沈悠头痛得不行：“我奶奶一直挺前卫的，会自己转账，会玩短视频，哪料到前卫还能惹出这种事来。她特别能自己拿主意，决定的事一定会去做。你也听她说了，对方是骗子她也愿意打钱，她已经深陷到坑里去了，唉，这算是颜狗最后的倔强吗？”
“哪有你这么说自家奶奶的？”
沈悠想起来就生气：“你又不是没见过我爷爷，除了帅之外什么本事都没有，当倒插门也就算了，吃了这么多年软饭，脾气还差。他在世的时候唯一的爱好是打麻将，天天输，人菜瘾大最可怕！”
“这么看来也确实是遗传……”
沈悠头疼揉了揉眼圈，秋小律看着她：“你眼袋怎么这么大？因为你奶奶这事儿吗？还是因为考试焦虑？”
又到了公务员集中考试的时期，沈悠每年的这段时间，都会进入集中焦虑期。
“这是火苗所致。”
“你被火熏着了？”
沈悠无神的目光望着远方：“是我心中的爱火啊，它为我带来光芒，也带来灰烬。那芳心纵火者的身影，在每一个深夜，都在我的梦里反复徘徊着。”
秋小律哭笑不得：“看来你的一见钟情活过秋天了。”
“我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能恋爱了，这种感觉太可怕了，我明明并不了解程凯旋，甚至也没跟他说过几次话，可我却会一直想起他。所有相处的画面都被我的记忆精心裁剪成电影片段，在脑海里经典回映，我的大脑甚至还为这些场景配上了bgm……”
“我现在确定你和你奶奶之间的血缘关系一定是深刻存在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原来这就是相思之苦吗？我昨天甚至吃了一粒安眠药，都没能睡着。”
“你吃安眠药了？”本想开玩笑的秋小律听到这里，才认真起来，“你没事吧？吃安眠药很容易有依赖性，你最好还是控制一下。”
沈悠也有点担心：“我知道，最近吃了两三次，记忆力都开始衰退了。我得去咖啡馆自习了，过几天考试，我要冲刺做几套模拟试卷。”
“祝你成功考上老干部活动局！”
沈悠没精打采地走了，看来程凯旋对沈悠来说，是货真价实的一见钟情、多见萎靡了。
若不是两情相悦，一见钟情便注定是这世界上最苦的相思。
##
秋小律去隔壁社区送文件，回来时看到小区住户柯嘉仁正在门口等滴滴。已经是深秋初冬，秋小律穿上了厚夹克外套，柯嘉仁却依旧勇气可嘉地光腿穿着真丝裙子，背一个小小的腋下包。
柯嘉仁向她打招呼。
“嘉仁，今天美丽‘冻’人啊。”
秋小律来了个谐音梗，可惜柯嘉仁没听出来，她笑盈盈地说：“谢谢，你看我这包怎么样？”
“好看。”
“朋友送的。我这个朋友在美国华尔街做高管，他跟摩根家族和洛克菲勒家族的掌门人一个饭桌吃过饭的哦。他这次从国内回来，专门帮我带了这个包。在国内都没有的，根本不用担心撞包！”
听柯嘉仁这么说，秋小律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确实挺别致的。”就是感觉装不了多少东西，不过名牌包也并不是设计用来装东西的。一些奢侈品演化到最后，会逐渐失去产品本身的用途与意义。
看司机还要一段距离才开过来，柯嘉仁和秋小律聊了起来：“你猜我这条裙子多少钱？”
“看着质量很好，应该很贵吧？”
“没花钱！是一个追了我很久的男人送的，我其实不想收，但他直接邮寄到我家里来，说不要的话就直接扔掉，我总不能浪费吧？”
“这行为挺像霸道总裁啊。”
“其实他还真是个霸总，自己开了一家创业公司，规模也不大，全国也就一万多名员工吧。”
“厉害。”秋小律的话越来越敷衍，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寒风中陪着柯嘉仁聊这些。
“说实话我今天挺开心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马上就要升职了！谁能想到我来九原已经这么多年了？我记得特别清楚，我是2016年6月6日搬到这里，那天也是我进入新公司的第一天，那时候我就决定重新开始。我闺蜜跟我是一个公司的，她说上层准备在我升入管理层后，奖励我股份呢！”
“那提前恭喜你啊！”
车来了，柯嘉仁才恋恋不舍地跟秋小律招招手：“每次跟你聊天都很开心，回头来我家找我玩啊，我刚买了一个巨贵的蒸烤一体机，我们可以一起刷剧吃烧烤。”
“嗯，拜拜！”
总算是送走了柯嘉仁，身后传来沈悠的声音：“也就是你有耐心每次听她炫富。”
“你都听见了？”
“她恨不得拿个喇叭全小区广播她又入手了什么奢侈品，很难听不到吧？真是搞不懂，她天天在小区群里嫌这不好那不好，觉得配不上她的身价，她既然这么有钱为什么还要住咱小区，去隔壁星河公寓啊。”
“每个人都有发表自己建议的权利嘛。”
“你可别对我拿腔拿调。你们居委会今天有活动吗？没有的话我去你们图书角复习，今天咖啡馆来了两个搞投资谈业务的，一直在讲什么乘法想象空间，炫耀自己手里有几百个亿的业务！拜托，真这么牛，为什么要花30块钱在咖啡馆待整整一个上午？他们咖啡都喝完了还不走，竟然让店员给他们续水，水里还要加冰块！”
秋小律很同情地说：“我知道你心里有多苦，来居委会吧，居委会没有谈商业投资的。”
沈悠走着走着，突然“啊”了一声，捂住自己的胸口。
“怎么了？”
“你不会有那种时刻吗？就算你尽最大努力不去想一个人，但他还是会在你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出现在你的脑海里，让你心痛，让你的心率失常。”
“你真的走火入魔了，要不你就直接去找程凯旋吧，把话说清楚，让他一刀给你个痛快。”
沈悠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认识我这么多年了，我什么性格你不清楚吗？我就是粽子里的红豆沙，黏黏糊糊，怎么可能直接找他把话说清楚？就算是你，你跟季屹把话说清楚了吗？”
秋小律结巴了一下：“我、我跟季屹的事，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你不也是喜欢季屹，又不敢捅开天窗说亮话，害怕季屹拒绝你呗。我们都是不敢打开薛定谔盒子的胆小鬼，你捧着盒子走了五十步，我捧着盒子走了一百步，五十步笑百步，有啥区别？”
秋小律咬着牙：“你凶起我来头头是道，一面对程凯旋就怂了。”
“唉，这么想想，我还不如我奶奶呢。她跟那个骗子没完没了，说老陈要来找她，当面把话说清楚，还要向我们证明老陈不是骗子，他们是真爱！现在的骗子真是诡计多端，若老陈跟她是真爱，我和程凯旋都能生孩子了。”
“你奶奶的事怎么办？”
“只能先按郝主任的建议，拖着我奶奶，反正老陈又不会真的来找她，只要控制住奶奶的银行账号和短视频平台的账号，不让她和老陈产生联系，她总有一天会迷途知返的。”
两人一起走进居委会，有人在对金辉说：“金主任，把读书角改成共享办公区是非常有利于促进社区多元化发展的。现在很多自由职业者不需要坐班，但他们又想把家庭和工作进行分区，需要一个合适的地方进行商务和业务谈判……”
沈悠的天都塌了：“说好的居委会不谈商业投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