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女儿，顾夫人打量了一番，又将手里的花仔细插在了她发间。
“好了，回去吧，再有什么麻烦，就给我打电话。”
水仙是什么寓意，爱自己么？
顾瑶想摸一摸头上的花，又没敢碰它，怕碰歪了。
她似乎领略到了母亲的意思。只要她全心为了自己而活，就不会再轻易因为厉辰而牵动心绪，像今天这样失态？
“那我走了，谢谢妈。”
看着顾瑶离开，顾夫人又坐了回去。
不多时，一列佣人鱼贯而入，进屋收拾起了地上的碎片。
“夫人，小姐又和您吵架了？”
有个资历颇深的佣人自以为该安慰安慰顾夫人，便开口问道。
“您也别太难过，小姐还年轻，有些时候是不懂事了些。”
“啊，我不难过。”顾夫人笑了笑，靠在沙发上闭了眼睛。
该难过的，是顾瑶才对。
水仙的寓意，其实是多情啊……不过，只要顾瑶做了厉夫人，她就能明白了。
男人嘛，有个什么白月光是很正常的事，就算再多些猫猫狗狗，又能怎么样呢……终究，能占着他们妻子位置的女人只有一个。
顾瑶终究能看清楚的，抱着想要让丈夫爱上她的天真想法只会成为输家，只有利益，才是应该被牢捏在手心的东西。
至于一两个白月光朱砂痣，又有什么好在乎的？
“陈姐，给我安排车，我要去趟厉家。”
顾夫人忽然站起了身。
她知道，自己是该为自己的女儿做些什么了。
有些事，可是得说做就做，一旦过了时候，就没有那股劲儿了……
窗外艳阳高照，可空气中却还是刺骨的冷。
到底已经是冬天了，海城的冬天总是阴冷又潮湿，让人难受极了。
宣萱闷头扒了两口面，就把碗放回了厨房。
“你洗碗。”
给厉辰撂下这么一句话，宣萱就回书房拍上了门。
“哇哦。”妮妮砸了咂嘴，又冲着厉辰吐了吐舌头，“妈咪好像在生气哦~”
“嗯。”厉辰应了一声，筷子都没停顿一下。
能让宣萱那么不客气地指使一句，就已经是不错的进步了。
要知道，先前在医院时，宣萱总是板着脸，他说什么就做什么。
虽然两个人好歹是能够平和的相处，可时间长了厉辰也有些受不了，那种状态太诡异了。
“厉叔叔，我帮你吧。”妮妮看着厉辰手臂上的小蜈蚣，有些不忍心。
厉辰一看妮妮视线的方向就知道原因了，心中顿时一片熨帖。
小浩被顾瑶惯得不轻，虽然也很乖巧听话，可家务这种事小浩是从没有碰过的。厉辰仔细想来，果然还是在这里更有家的感觉。
虽然整个屋子细节处的物品摆放有些凌乱，但大体是干净整洁的，宣萱离开的那段时间也有委托家政公司过来打扫。
杯子就放在桌子中间，旁边还放着一个透明的冷水壶。电视遥控器可以放在桌上的收纳盒里，但更多的是随手一放，就在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所有的角落都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完全不像他名义上的家，虽然一切也都是熟悉的模样，可所有物品全都冷冰冰的，简直像是电视上的样板间。
厉辰脸上的表情十分柔和，可是，他这样一联想，就忘记了回应妮妮的话。
“厉叔叔，你是不是也不开心呀？”
妮妮有些质疑自己的判断了，明明看上去，厉辰的心情都是还不错的样子。
厉辰这才反应过来。
“没有，我很开心。”厉辰认真地开口。
“谢谢厉叔叔。”
厉辰没听懂妮妮为什么忽然道谢。
他怔住的片刻中，妮妮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地看着那道伤痕。
“我知道，厉叔叔是为了保护我和妈咪才受伤的。可那时候妈咪哭得像小孩子一样，妮妮都不敢哭了。”
厉辰顿时又回忆起了那一夜的场景。
那时候，他还不确信妮妮是他的孩子，只是更加怀疑了而已。但冲上去的时候，他是没有考虑那么多的。
宣萱就在他身旁，他哪里会因为未知的风险，就让宣萱陷入更大的险境？
“妈咪很担心厉叔叔哦，所以厉叔叔要好好哄哄妈咪。如果厉叔叔真的没有做错事的话，妈咪肯定会原谅你的。”
妮妮说着，就端着碗下了桌子。
“好啦，妮妮去洗碗，厉叔叔要把剩下的菜打扫干净！”
看着妮妮晃晃悠悠地走进了厨房，厉辰这才终于想清楚了妮妮的话，猛地站了起来。
“不用妮妮帮忙，我来就可以！”
好不容易把妮妮劝了出去，厉辰倒是没怎么费劲就把餐厅和厨房都收拾干净了。
可是，虽然他也不是四体不勤，但洗碗这件事实在……厉辰看着宣萱紧闭着的房门，先拿出手机，在网上下单买了一台洗碗机。
“进来吧。”
听见敲门声，宣萱的笔尖忍不住用力在画纸上划了一道。
她手上的速写本一团凌乱，从她回房间到现在，根本是光顾着发呆和胡思乱想了。
书房不大，但很温馨，宣萱坐着的地方是一个很舒服的懒人沙发，旁边还有一个一样大小的，是给妮妮准备的。
“咱们，可以谈谈么？”
厉辰说着环顾四周，书桌前的椅子上放着一摞书，站着说话显然不太好。他发现，自己好像只能坐在宣萱身边那个懒人沙发上了。
宣萱撇了撇嘴，没说话，心中却有些恶趣味升起。
“坐吧。”
厉辰一身西装只脱了外套，一副商业精英的架势，还能放下身段窝在她身旁的沙发里不成？
可是，听见宣萱开口，厉辰完全没有迟疑地就往前走来。
然后，宣萱甚至能感受到旁边的懒人沙发一沉，厉辰就已经坐了进去。
“我想不通，也许有些事咱们要敞开了谈一谈。”
厉辰开口，宣萱翻了一页，仍在本子上乱画着，没有回答。
“妮妮是我的孩子，对么？”
“但我确实难产了。”宣萱伤感而柔和地微笑着，到了此刻，她的内心忽然平静起来。
她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心口完全没有想象中那样煎熬。
“我只是，留住了妮妮，可我原本会有两个女儿。”
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可这个答案还是让厉辰胸口一痛。
没错的，产检的时候是两个孩子没错。
他先前因为那一纸错误的检测报告就轻易相信，他和妮妮没有血缘关系也是因为，当年他们本该有两个孩子。
“是，我们的女儿。”厉辰心中一阵抽痛，他知道，自己的神情一定很狼狈。
可他不能停下来，他必须要问清楚，一些事。
“四年前，你为什么会走？甚至一句话都没留下，就带着妮妮离开了医院。”
厉辰艰难地开口，可这是他们之间最大的结。
即使再难过，即使要把已经结疤的伤口扒的血淋淋一片，这个问题也一定要开口。
“究竟，为什么？”
厉辰没想到，当这个问题出口以后，宣萱立刻抬头看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