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上房中,众人看着那玉腰公子离去的身形,陷进一片安静。
唯有孙玉女,像是抓住什么救命稻,脸面上也有了一点生气:“哦对了,还有桢公子……”
当夜,孙玉女给灌了碗落胎药,疼了半夜,落下团鲜血淋漓的肉块来。
孙玉女看全都不敢瞧一眼,她整个人像是从水中捞出一样,全身是汗。孙玉女对小徐氏气若游丝的摆了下手,倒在土炕上睡着了。
小徐氏看着那团血肉,凉凉一笑,用布垫着手把其团到旧衣裳中包的密密实实的,心中默念:娃娃,要怨你就怨你那不知廉耻的母亲。
孙会丰乘着夜,把这一团血肉埋到野地中,烧了些纸,算是全了这场血缘。
这样这样,风平浪静了几天。
这天,发生了件事,又给生活平添了一点波浪。
二房养的那两个鸡死了。
孙樱花非常难受,平日中她时常帮大姐喂鸡,对这两个鸡也有了一点感情,哭的眼全都有点肿了。杨哥儿他也时而给这两个鸡抓些小虫蚁,有时还和这两个鸡在院中撒着欢跑。这两个鸡的死,杨哥儿也红了眼,难受了好一阵。
一家人全都不晓得为什么这两个鸡便骤然死了。
孙菀花也有点怪异,近日中喂鸡的饲料和当初没有什么区别,全是一些荠菜叶儿搀着糠,咋也不至于吃坏了肚子呀。
莫非是近些天倒春寒,这两个鸡受不住?
孙菀花一边怪异着,一边哄着幺弟幺妹,答应再给他们买几只小鸡仔来养。
杨哥儿搓着眼:“还要小鸭仔……小鹅……”
“停停停,回绝养鹅。”孙菀花一听到鹅便头痛。这鹅的战斗力太高了,那喙,拧一下子人可以留下好大一块红紫。她小时候曾经给一支堪称社会大鹅的大白鹅追的满村跑,痛的哇哇大哭,这事给村中的大妈取出讲,笑了她好几年。这实在给孙菀花留下了无法磨灭的深刻印象。
“那好吧,就养小鸡仔和小鸭仔。”孙白杨砸罢砸罢了嘴,作出让步。
就是这两个鸡的死,倒是也提醒了孙菀花,倒春寒容易害病,她的把幺弟幺妹给照料好了才对。
孙菀花准备丢了那两个鸡,就带幺弟幺妹去县府作几身衣裳并挑几只小鸡仔小鸭仔来。
咋说她如今也身家20多两的人了,买几身好看衣裳,属实是毛毛雨。
孙菀花取了根草绳,把鸡倒提着,四根腿这样一绑,缠的结结实实的,提着就走出院门。
孙菀花不知这鸡是咋死的,就有些不敢吃这鸡的肉。要是这鸡的了什么了不的病,他们吃下去那可咋办?
道上碰着了村人,笑嘻嘻的和孙菀花打招呼:“菀姐儿,这是给谁送鸡去呀?”
孙菀花便回个笑脸:“储婶儿,这两个鸡不知怎地今下午死了,我家里面不敢吃,准备丢去。”
储婶儿一捂嘴,连迭声催着:“诶唷,讲不的就是瘟鸡。这确是不可以吃,赶紧丢掉才好。要是丢垃圾堆中,没准会有要饭的拣去,”那个人给出着主意儿,“要不你丢那边的臭水渠中。”
不远处就是一根臭气熏天的臭水渠,孙菀花应了下,嘴甜的说:“婶儿想的真周全,我这就丢去。”讲完,乖觉的把那两个鸡丢掉了臭水渠中。储婶儿家里面状况也算不错的,对吃食上也算是比较讲究,见状不禁点头,“就该这样,可不可以因为不舍的这一些肉,就乱吃了。”
两个人一道说笑,到岔道口便各自家去。
世间的事就有这样巧,孙菀花把那两个鸡丢到臭水渠中不长时间,臭水渠边上的一间破土砖房中,就钻出个人,那个人双眼泛红,胡须拉碴,满面憔悴,正是赌了一日输了个精光的孙会禄。
他这多天并没有和人作什么买卖,而是拿着他母亲给的钱,日日钻到这独眼龙子设的盘口中赌。最开始反倒是也小赢了点钱,取归家去,哄的因为孙玉女的事烦焖不已的孙徐氏可算开颜了点。可后来却是缓慢开始输了,愈输愈多,愈输便愈想翻本,一向输到方才,几两钱都都输光了。
孙会禄心烦意乱,脑中惟一想的事就是咋问他母亲再要些钱好翻盘。
顶好的法子是买一些东西讨他母亲欢心,叫他母亲觉的他这买卖非常有挣头,再提出要钱的事,肯定可以成!
是了,上回他妹子那事,听闻真正的隆家少爷最终还给了锭钱,足足有10两重。
要是他可以问他母亲把那钱要到手……
但是他如今输了个干净,哪又是有钱去买东西讨他母亲欢心?
孙会禄烦焖的搓搓满脑乱发,却是骤然发现,臭水渠中,有两团毛绒绒的东西!
是两个鸡!
孙会禄大喜,只觉的这是老天给他送来翻盘的,立刻不顾腥臭,趴到臭水渠边上,把那两个鸡捞出。因那两个鸡属实太脏,孙会禄又提着去了河边好一翻洗涮,顺带把自个也好好清洗了下,究竟臭水渠属实太脏太臭了,他全身也粘上了许多污物。
早春的河水,方才解冻,冰凉得很。孙会禄却是浑然不觉,在全身抖颤抖索发战中心情愉悦的清洗着鸡和自个。
至于这臭水渠中拣出的鸡这样脏可不可以吃的问题,孙会禄全然没有考量……咋不可以吃?这不洗涮出往后,看品样多好的两个鸡呀!一瞧就是给别人家精巧喂养过的。
孙会禄估摸是不晓得谁提着这两个鸡经过臭水渠,一不当心把鸡掉进臭水渠,叫他拣了这漏。
可见这是上苍的指引,叫他筹钱来去翻盘!
春寒料峭中,孙会禄打了几个阿嚏,兴奋地不的了!
明日,不,今夜,他就有钱便翻盘了!
齐齐清洗完后,孙会禄吹了个口哨,提着那两个鸡,兴冲冲的家去了。
孙菀花丢了鸡,到家见幺弟幺妹心情全都不是非常高,就免了他们两个认字背三字经的功课,就拿上防拐带子,带他们去了县里。
一下大车孙菀花便带幺弟幺妹直奔衣店。
倒不是孙菀花不想给樱花白杨亲身动手作衣裳,就是孙菀花自认自个的绣工做点平常的小东西、改改衣裳什么的还可以,全整作出一套衣服来,却是差的远了。
作衣裳这技可以点,她还没有点亮,可不敢冒然尝试。
究竟孙菀花觉的自家幺弟幺妹可爱的天上有地面无的,总不可要自个做的歪歪扭扭的衣裳埋汰了他们。
进衣店,历来不乐意委曲了自家幺弟幺妹的孙菀花倒没有直奔着最贵的云绸衣服去。她历来觉的那种材料的衣裳华而不实,小娃娃穿上行动也不方便,拘拘束束的,好没有自在,还贵的要死。倒不如次点的绵绸材料,价钱适中,最关键是亲肤,舒坦,像杨哥儿这年纪的小娃娃穿上它在外边摸爬滚打的,玩的也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