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摔跤”之后,南溪不再很晚回营帐,每次都按时按点地回去和叶硕一起吃晚饭。白天叶硕去军营,她就去外边随意逛逛,只是例如勾肩搭背的小动作减少了许多。
连续晃荡了几天之后,南溪就开始觉得无聊起来。叶硕就将她带到自己在军营里的账房里去,让南溪当个日常照顾他起居生活的士兵。
有将领来时,南溪就给他们准备茶水,只剩下她和叶硕时,南溪就像没有骨头似的窝在躺椅里,捧着一本书,看着看着就不知觉地游周公去了。
叶硕有些好笑,但很习惯她的这番做派。每当南溪睡着后,他就去把狐毛制成的毛毯轻轻地盖在南溪的身上。
这一刻,他感动很安宁,有着一种莫名的家的冲动。似乎他想象中的生活就是这样的,当代好男儿上战场保家卫国,有一可心人陪在一旁,即使吃再多的苦,也心甘情愿。
如此这般,两年过去。
直到熠军打败晖均将其赶回老家去,当今君主很高兴,下令三军犒赏,命叶问大将军带领各将领回京复命。
南溪随叶硕归京。
归京当日,各区万人空巷,皆去三军所过的街道两边守着,人山人海,就为了亲眼目睹三军将领的风采。
一时风光无数,君主白日在主殿接见三军将领,晚上在副殿设宴款待,犒赏无数,尤其是看到叶家父子,十分高兴。
南溪晚上扮作叶硕的随从跟着他出席,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她想看看,熠朝的君庭会是怎样的。
叶硕再三强调让她到时候不要离开他半步,免得惹了祸患,虽然他不怕南溪给他惹祸。
南溪连连答应。
将军府门口,叶问早已等在那里,他穿着将军的铠甲,见叶硕与南溪过来,点点头。
当初看到儿子与他的士兵过分亲密时,他还犹疑过,生怕自己的儿子走了弯道,后来得知那个士兵是个女孩儿,而且还是儿子的师妹,他就已经把这个士兵当做未来的儿媳妇来看了。
自叶硕的母亲去世,将军府就没有了女主人。在叶硕小时候惊马后,叶问不动声色地将府中清理了一片,如今将军府铁板铜牙,牢固可靠。
等今晚宴会过后,叶问就打算为叶硕举办婚礼,早些把他的心上人给迎娶回来,免得儿子挂念。最好娶了媳妇,来年就给自己抱个孙子。
叶问想着就美极了,心内乐呵呵的。
几人骑马去王宫,叶问虽然将近四十岁,但由于经常训练的缘故,显得比同龄人来得年轻,跟个三十岁出头差不多,是妥妥的美大叔。
打长安街而过,叶问与叶硕身上都有人扔鲜花瓜果过来,叶问身上尤其多,就连两人后头男装的南溪都有人扔鲜花瓜果,不过倒是寥寥无几。
直到王宫,叶问与叶硕卸剑,便带着南溪坐到安排好的位置上。
他们刚入座,就有别的官员围起来,将敌人打败狼狈逃回国的叶氏父子深受官员们的恭敬,只是心底不知是不是如表面上一样。
南溪是个好玩的性子,她坐不住,趁着叶硕不注意,偷偷地溜了出去。
有官员或者宫婢们见了,也不甚在意,不过是将军府的一个下人罢了。
圆月当空,皎洁如曦。
南溪沿着宫廷走廊一路走过去,无人的时候走路很不正经,左摸摸,右擦擦,看到人来了,立马回复规规矩矩的小奴婢模样。
这一幕被站在对面走廊上准备去宴会的君主深深地看在眼底,身姿挺拔,月光与灯光下,巧而笑妍,灵韵动人,虽作男子的打扮,但深谙后宫女人风情的君主莫名地觉得那就是个女子。
他挥退众多宫婢,只留下常在身旁伺候的太监李公公,顺着南溪所在的方向走去。
南溪一路笑笑迭迭过去,这宫廷比她想象中的要大得多,富贵豪华得多。宫殿内的夜景也很美,在月光下,更添几分朦胧与欲说还休的气质。
有点遗憾的是不知白天的场景如何。
君主走到楼廊的转弯处停下,示意李公公躲起来。果不其然,南溪没注意,硬生生地撞了上去。
好在力气不大,南溪迅速地摸了摸鼻子,然后跪下。来之前,叶硕就跟他说过,她目前扮的是将军府的下人,宫中贵人多,若是闯祸了,首先认罪准不错。
几乎没有跪过人的南溪提着轻功假装跪下,事实上,趁着夜色,她只是曲着腰,做个下跪的样子。
普通人是看不出来的,南溪心不惊胆不颤,对方也按照她想的那样走过去,他的衣摆还划过南溪的膝盖。
当南溪准备站起来时,那人却又走了回来,南溪只好按住动作,静声凝气。
“你是何人,偷偷摸摸地在这儿做什么?”君主开口问询。
“小的是将军府的下人,出来如厕,却忘了回去的路,小的不是故意冒犯贵人的。”南溪捏着嗓子假装颤抖道,将一个人人低下的奴婢得罪贵人害怕的样子表现得淋漓尽致。
“抬起头来。”
“贵人有所不知,小的长得丑,怕污了贵人的眼。”
“抬起头来。”君主加重了语气。
南溪摇摇头,随后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几息之后,又迅速地低下头去。
君主只来得及看清跪着的人极亮的眸子,其它的都没看清,但他又无法再说出口要求跪着的人重新抬起头来,不由地心生一股郁气,他的声音变冷,“我叫你抬头你就抬头,畏畏缩缩做什么。”
南溪轻颤着身体,头紧紧埋下,不语。
君主觉得索然无味,原先一股脑儿的猎奇心思平淡了下去,没有叫南溪起身,就直直地越过南溪离开,“跪着吧。”
南溪知道贵人生气了,她老老实实大概跪了一刻钟,估摸贵人已经走远了,就立马站起来,沿着来时的路偷偷摸摸地溜到叶硕的身边。
叶硕发现南溪不见了,正着急着,不知这个爱玩的丫头跑哪儿去了,南溪就回来了。
缓了缓急促的呼吸,喝了杯茶,南溪就安安分分地坐在叶硕的身后。
又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殿门外终于传来公公的唱和声:
“王上到,王后娘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