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双鞋子
伯百川2023-01-09 17:073,743

沈奕菲推门下车,头隐隐作痛,她来不及管,快步朝霍欣走去。

当沈奕菲来到霍欣身前时,霍欣正从地上爬起,晃了晃脖子,看清是沈奕菲后,一脸震惊,随后怒吼一声,推开了正扶着她的沈奕菲。沈奕菲摔倒在地,腹部一阵纠痛,她强忍着,看见霍欣的膝盖上蹭破了一大块皮,鲜血顺流而下,将整条小腿都染红了,沈奕菲说:“你受伤了,我们送你去医院吧。”

“要你管!”霍欣撑地起身,手掌在水泥地上留下了一个血手印,怒声道,“就是你多管闲事,才坏了老子的好事!”

高铭冲了上来,一把将霍欣推开:“她是孕妇,你疯了吗?!”

霍欣始料未及,差点被推倒,但她很快稳住重心,认出是高铭后,脸上怒意更盛,后腿蹬地,胯部横移,一拳朝着高铭的面门打去,高铭虽然有所准备,但反应还是慢了半拍,被打中额头,鼻血霎时流出,高铭痛叫一声,踉跄后退,霍欣趁势追击,双拳紧握,垫步前冲,对准高铭的额头又是一拳,高铭堪堪避开,谁知霍欣这一拳是假的,抬起一脚踢在高铭腹部,将高铭踹翻在地。

“别打了。”沈奕菲从后面拉住霍欣。

“松手!”霍欣扭头怒喝,举拳对着沈奕菲的脸,但没挥下。

“我们没想给你惹麻烦——”沈奕菲想解释,但霍欣根本没给她机会,稍一用力,便挣脱了沈奕菲。眼见身后高铭起来了,霍欣不再恋战,跑向路边田地,最初几步正常,跑着跑着一瘸一拐起来,当她跑入田地后,重新恢复正常,瘦削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树林中,唯剩一道血痕延伸向前,隐入无边黑暗。

高铭扶住沈奕菲:“你没事吧?”

沈奕菲摇了摇头:“没事……”

高铭想去追霍欣,被沈奕菲阻止了。

高铭面露不甘:“就这样让她跑掉了?!她打了你啊。”

沈奕菲摸了摸额头,有鲜血渗出,应该是刚才车祸导致的,与霍欣无关,她望着霍欣离去的方向,轻声说:“她没打我,让她走吧。”

高铭不再多言,快步返回车内,连续倒车踩油门,终于将车开了上来。

凌晨一点,高铭载着沈奕菲来到了医院急诊室。

护士先为沈奕菲包扎了额头的伤口,然后沈奕菲去彩超室听了胎心,胎心偏慢,羊水偏少,应是营养不足,疲劳过度,医生开了药,沈奕菲在注射室打点滴,偶遇了宋锦书,宋锦书因为女儿急性腹泻来医院输液,在得知沈奕菲今晚的遭遇后,对沈奕菲怀着孕却没停止调查表示钦佩,但也提醒沈奕菲要注意身体。

“两个半月的胎儿尤其敏感。”宋锦书说,“千万要当心,别再惊着了。”

“我感觉还行。”沈奕菲觉得这次的小番茄在肚子里十分稳固,她问宋锦书,“你情况如何?”

宋锦书移到沈奕菲另外一侧,避开女儿的视线,低声说:“我离婚了,也搬家了,但杨诚的流言还在传,其实影响我倒无所谓,主要是我女儿,她因为这事在幼儿园被排挤,还和同学打架,我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要不转学试试?反正幼儿园没教多少实质内容。”

“我还在考虑,主要是不想她太折腾。”

“那你工作落实了吗?”

“还没,我又面试了两个,有一个过了,但我推迟了入职,想着先把女儿的事处理好,对方说上岗时间紧,把我拿掉了,我准备重新投递简历。”

“你也是不容易,一个人带孩子,还得工作赚钱。”

“只要理顺了,问题应该不大。”宋锦书说,“我其实挺想帮你查清杨诚失踪真相的,但我知道的确实有限,我这几天我一直在回想和杨诚几次交谈的过程,大部分都是关于宠物的,没什么实质内容,然后我就想到了那条宠物狗。”

“宠物狗?”沈奕菲想起了杨诚提的那个格子木盒。

“对,是一条小型约克夏,金头银背,品相不错,我之前养过一条类似的,后来生病死了。据我所知,这种宠物狗的市场价要六千以上,而且是一种比较娇气的狗,经常要护理毛发,生病也很常见,既然杨诚养了这么久,在附近的宠物医院或宠物店应该有对应的就诊记录或护理记录,不知道能否作为一条线索。”

沈奕菲掏出便签,想记录,但右手扎着针,没法握笔,宋锦书看出了沈奕菲的意图,指着便签说:“如果你想记录的话,我可以帮你。”

“谢谢了。”沈奕菲将便签本递给宋锦书。

宋锦书翻开新的一页,一边总结刚才的内容,一边用关键词的方式在便签上记录下来。沈奕菲注意到宋锦书字体隽秀,一笔一划工整清晰,比她的字好看太多。

正记录间,一阵急促脚步声响起,蒋如楠大步走了进来,高铭紧随其后。不久前,蒋如楠打电话给沈奕菲,得知沈奕菲受伤了,她本在加班,立刻驱车赶来。蒋如楠隔老远就看见了沈奕菲,走到近处时才看见宋锦书,微微一愣,随后坐在了沈奕菲另外一侧,问道:“到底什么情况?那个霍欣是怎么回事?”

沈奕菲将她是如何顺着名单找到霍欣,跟踪霍欣来到一条娱乐街,接着霍欣被黑车接走,在郊外被扔下车的过程大概说了一遍。

“除了头,还有别的地方受伤吗?”蒋如楠观察着沈奕菲的全身上下。

“只有头,不严重。”

“是被那个霍欣打的?”蒋如楠提高音量,白了身侧的高铭一眼,显然是在责怪高铭没有保护好沈奕菲。

“是车祸导致的,她没打我。”

“但打了我,而且打得不轻——”高铭指了指自己的脸和肚子,“我的鼻血流了得一碗,肚子被她踢了一脚,现在还疼呢。”

“你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女子打的没有还手之力,丢人不?”蒋如楠说。

“你是被见过她,她就是个疯子,根本不让人说话,我们想帮她,她倒好,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下手也忒重,白天还动刀了呢,举着菜刀见人就砍!”高铭牵引到面部肌肉,疼得呲牙,“但我感觉她好像练过一样,动作快,虽然瘦但力气不小,不过我也是没下重手,要真打起来,我能打她三个!”

“切!”蒋如楠轻哼一声,不再理会高铭,问沈奕菲,“这个霍欣什么来头?”

“现在还不清楚,但我感觉她应该认识杨诚,而且害怕被我知道。”沈奕菲说,“不过她脾气太冲,根本不给我们解释的机会,我们本来想先观察观察,从侧面接近她,没想到遇到了这种事。”

“那辆黑车又是怎么回事?”蒋如楠问。

“我也不知道。”沈奕菲说,“她先去了一家美容沙龙,大约十几分钟从后门出来,捂着胳膊像受伤了一样,在路边坐了二十多分钟,被一辆黑车接走了,黑车应该在中途发现了我们,以为是她引来的,便将她扔下车,因此她才怪罪我们。”

一直在旁边静听的宋锦书忽然开口:“你刚才说的那条娱乐街是在新欢路上吗?”

“没错,就是新欢路,我专门查过。”沈奕菲说。

“那家美容沙龙也在新欢路?”宋锦书接着问。

“在新欢路尽头,是会员制,普通人不让进,看起来很神秘的样子。”沈奕菲感觉宋锦书似是知道些什么,“你听说过那?”

“我不确定。”宋锦书掏出手机,“我先问问看。”

蒋如楠环抱双臂,在宋锦书起身打电话时,问沈奕菲:“她怎么也在这?”

“她女儿急性腹泻在输液,碰巧了。”沈奕菲说。

“她不是和这事没关系了吗,怎么还问东问西的?”蒋如楠看着宋锦书的后背,见其腰杆挺直,走路时挺胸抬头,即使在医院,即使是半夜,都看不出她的体态有任何变化,蒋如楠从一开始就看不惯宋锦书,此时更甚,轻哼一声道,“虽然她和杨诚的失踪没关系,但这人装得很,少和她接触,免得被传染。”

“没那么严重。”沈奕菲笑笑,觉得蒋如楠是在开玩笑,便说,“她一个人带孩子,还在找工作,两任老公都不正常,也没个家人帮忙,挺辛苦的。”

“她就是装可怜。”蒋如楠说,“比她辛苦的人多了去了。”

这时,宋锦书走了回来,说道:“抱歉,电话没打通,应该是睡了,我明天再问,有消息了立马告诉你。”

蒋如楠抢先道:“你知道什么就说,别在那故弄玄虚。”

宋锦书犹豫了一下:“我不确定是不是同一个地方,我想先弄清楚……”

蒋如楠立刻道:“那就弄清楚了再说。”

沈奕菲拉了下蒋如楠的手臂。

宋锦书嘴唇轻抿,怯生生地望着蒋如楠,蒋如楠环抱双臂,一脸严肃地望向门口,宋锦书略微低头,轻声说:“对不起,是我没想好。”

宋锦书离开后,蒋如楠还不依不饶:“你看她那样子,我又没怎么她,搞得好像很委屈一样,还对不起呢,我看是我对不起她。”

沈奕菲记得从第一次见宋锦书时,蒋如楠的反应就很大,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沈奕菲本想劝说几句,但想想作罢,蒋如楠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虽然行事直来直去,但实际心理防御很强,很多时候她的攻击性其实是一种被动防御,只有当她自己认可的时候,才会真心相待,而一旦真心相待,便会倾其所有。

凌晨一点半,宋锦书的女儿输液完毕,宋锦书带着女儿来与沈奕菲告别,再次向高铭和蒋如楠表达了上次帮助她查清陆维恐吓行为的谢意,并为每人购买了一杯热饮,蒋如楠环抱双臂,视而不见,沈奕菲帮其接了过来。

凌晨两点,沈奕菲输液结束,本来蒋如楠今晚要陪沈奕菲过夜,但在回家中途,某个路口等红绿灯时,蒋如楠无意间望向车窗外,发现一个身形和长相与男友唐有为极为相似的人从路边走过,她立刻下车寻找,找了两条街也没找到,她打电话给男友,没人接。上车后,她说服自己看错了,但心里莫名地打鼓,她和沈奕菲说了一声,调转车头,疾驰回到家中,悄悄进入卧室,发现男友正在睡觉,传来阵阵鼾声,手机震动响起,吵醒了男友,男友开灯后见是她回来了,满脸喜悦,不待蒋如楠开口,跳下床将她拦腰抱住,扔到了床上,蒋如楠原本只是想回家看看男友是否在家,没想到正中男友怀抱。

当蒋如楠和男友云雨一番,男友躲在被窝里轻抚她脚掌的时候,沈奕菲再次发来消息询问,蒋如楠说男友在家,应该是她看错了,沈奕菲说她已经洗漱完毕,准备睡觉了,让蒋如楠不用来了。蒋如楠放下手机,望向窗外,今夜小雨霏霏,天空无星无月,空气凉爽,她深吸一口气,身心舒坦许多,逐渐坠入梦乡。

她并未发现,家门口的一双鞋子边缘,有新鲜的泥水痕迹。

那双鞋子,是男友唐有为的。

继续阅读:第十八章 三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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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伤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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