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搬走了，一个空置房。”下楼后，高铭拿出口香糖递给沈奕菲一粒，自己吃了一粒，“还有一个死了，另一个下落不明。杨诚到底想通过名单告诉我们什么，为什么不直接写出来呢？还有，名单是杨诚什么时候留下的，我觉得应该不是失踪前，很可能是更早以前，只是他失踪后，恰好被我们发现了。”
“我也这么觉得。”沈奕菲点了点头，“从调查结果来看，名单应该和他的失踪无关，但和他身上隐藏的秘密有关。就像你之前说的，名单也许是杨诚留给他自己的备份，至于为什么藏在那件衣服里，在没揭开他身上的秘密之前，没法推测。”
“所以——”高铭吹了吹散落下来的一缕头发，“接下来咋办呐？”
“先停一停吧。”沈奕菲的语气中多了一丝疲惫，“等我回去整理下线索再看。”
“也行。”高铭替沈奕菲拉开车门，“反正你一有情况就通知我，我随叫随到。”
“谢谢你，高铭。”上车后，沈奕菲由衷地说，“我知道你又会说我太客气了，但你确实帮了我很多忙，我一个人真搞不定那些事。”
“还有蒋如楠呢。”高铭踩下油门，汽车缓慢启动，“你并非一个人在战斗，别觉得孤单，也别觉得熬不下去了，日子都是一天天过的，不管咋样，生活还得继续。”
“你什么时候也会讲这种话了？”沈奕菲看着高铭的侧脸，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有些耀眼，她微微眯起眼睛，“说句实话，虽然我们已经认识很多年了，但也就是这七八天，我才真正了解你，和我之前以为的那个你还是有点差别。”
“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不好说。”沈奕菲脱口而出，随后察觉到自己有开玩笑的意思，便补了一句，“杨诚有你这样的朋友，是他的福气。”
“那是自然！”高铭哈哈一笑，加快了车速。
沈奕菲扭头望向车窗外，她觉得自己的心情有些放松了，不知是因为绷太久的缘故，还是伴随着时间的推移，痛苦和难过被慢慢消化了。她觉得这种心态是不对的，是危险的，她必须提高警觉，不能因为调查没结果就松懈，毕竟肚子里的孩子快三个月了，虽然隔着衣服还看不大出来，但肚皮摸起来已经有隆起感了。除此之外，她这几天感觉很容易累，稍微一活动就冒虚汗，应该是宝宝进入了一个新的成长阶段，需要更多母体的能量，她必须保证饮食和休息，但她很清楚，一日没搞清楚杨诚身上的事，她就一日寝食难安，所以，调查还得继续，而且要加快，方向不对就重新找。
将沈奕菲送到家后，高铭便离开了。
沈奕菲睡了一觉，醒来后煮了一碗面，算是杨诚失踪后的第一次下厨，做饭的感觉很陌生，总感觉少了什么，这碗面吃的也是一点味道都没有，甚至还有些苦。
吃完面，沈奕菲开始梳理线索，从杨诚遗留的个人物品中寻找蛛丝马迹，不知不觉间，夜幕降临，蒋如楠打来视频电话，询问她的情况，在和蒋如楠聊天的过程中，她感觉蒋如楠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再看蒋如楠眼球发红，似是没休息好。
“你没事吧？”沈奕菲关切地问，贴近屏幕观察蒋如楠的脸。
“没事啊，咋了？”蒋如楠反问一声，她正走在街道上，从镜头的晃动中能感觉到她步伐很大，速度很快，她抬头看路，边走便说，“这两天总部开大会，我一直脱不开身，都没法去协助你了。”
这两天蒋如楠虽然没现身，但一直和沈奕菲保持着联系，密切关注着事态进展。沈奕菲知道蒋如楠忙，为了不耽误她工作，便没告知具体行动细节，比如“非法卖血”和“地下黑拳”她起初都没说，她知道一说，蒋如楠肯定要来。
“反正也没查到什么。”沈奕菲转而问蒋如楠，“你脸色看起来怎么这么差啊，是不是没休息好？”
“应该是光线缘故。”蒋如楠低头看了眼屏幕，不经意间打了个哈欠。
在沈奕菲的印象中，蒋如楠是一个精力异常旺盛的人，从来不午休，有时半夜一两点睡，早上五六点就起来干活了，一整天还能精力充沛，在这一点上，沈奕菲是真的佩服，她不行，她必须每天睡够八小时，午休还得至少半小时，否则下午根本没精神，更别提她还偶尔失眠，需要吃助眠药之类的了。
“你家里又找你麻烦了吗？”沈奕菲知道蒋如楠的家庭不大和谐，蒋如楠经常向她吐槽，深受其困却无能为力。其实沈奕菲知道，在蒋如楠心中，是很想获得家人认可和接受的，要不然蒋如楠也不会每次拒绝之后最终还是提供了帮助。
“我都不理他们了，爱咋咋滴吧！”蒋如楠的音量瞬间提高，每当提及家人，她的情绪总免不了激动，生气，又无奈。
“那你男友呢？你和他还好吗？”沈奕菲心想如果不是因为工作，不是因为家人，大概率是因为恋情了，虽然蒋如楠没承认，但沈奕菲能看出来，蒋如楠有心事。
“哎！”蒋如楠叹了一口气，显是被沈奕菲说中了。
“怎么了？”沈奕菲立刻追问，“你们闹矛盾了？”
“我——”蒋如楠欲言又止，忽然抬头望向右侧，喊了一个名字，然后对沈奕菲说，“碰见一个熟人，晚些时候再聊，先挂了。”
挂断视频电话后，蒋如楠放缓了脚步，她其实并未碰见熟人，只是没想好该怎么和沈奕菲说，以及该不该在沈奕菲当下焦头烂额之际增加其负担，这两天没帮上忙也就算了，咋还能帮倒忙呢？蒋如楠虽然很想和沈奕菲吐槽，但还是忍住了。
蒋如楠这两天没休息好，不是因为工作忙，也不是因为家人逼她出钱为弟弟买房，而是因为男友唐有为。自上次半夜在路上看见疑似男友的人之后，虽然她当时立刻回家，确认了男友在家睡觉，但心里还是起了个小疙瘩，一直没抚平。就在昨天早晨，她起床时在床下找鞋意外发现了一根长头发，大概一米左右，她自己是半长发，最长也就三十厘米，她仔细观察了那根头发的发质，确认不是自己的，头发整体干净，没有明显氧化痕迹，说明留在床下的时间并不久。
蒋如楠拿起头发就要质问床上还在睡梦中的男友，但想到了那晚上的事，随即将头发收起，佯装出门工作，实际在小区外秘密监视男友。她想看看男友在她上班期间，是在家好好学习，还是出门鬼混。那晚上的事和这根长头发说不定有着某种关联，当然，也可能是她多虑了，不管怎样，她都要抚平心中的疙瘩。
昨天，她并未上班，一直在暗中监视男友，男友在下午偷偷出门，买了很大一捧鲜花，然后叫了个女人去家中。蒋如楠以为抓住了男友的“狐狸尾巴”，愤怒地冲回家，却发现那捧鲜花中间写着她的名字，那个女人实际是男友的好朋友，是名男性，只不过扎着个辫子而已，是来帮忙设计浪漫场景的。此时场景还没搭建完成，气球和彩灯都只挂了一半，桌上的红酒和蜡烛刚摆上，男友围着围裙正在下厨，刚做完一个菜。看到屋内的情景，蒋如楠一时愣住，只能说自己是回来取文件的。男友告诉她，今晚是他们的相恋纪念日，虽然蒋如楠不记得了，但男友记得他们在一起的每一个节日，并想陪伴她度过往后余生的所有节日。
那一刻，蒋如楠有被感动到，她紧紧抱住男友，仿似一松手就不见了一样。
昨晚过后，蒋如楠说服自己多虑了、多疑了，那根长头发有可能是自己从公司不小心带回去的，黏在她衣服上或鞋底都有可能，男友对她这么好，她又怎能背地里怀疑男友，偷偷监视跟踪男友呢？要是被男友知道了，该怎么解释？
蒋如楠彻夜未眠，今天又去工作了一天，自然精神状况很差。
蒋如楠沿街独走，脑中思绪万千，男友的事看似已经解决了，可不知为何，她的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有个飘渺的问题一直在脑海内盘旋，抓了一天也没抓住。
到底是什么问题呢？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