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有为抚摸着蒋如楠的脚，从脚踝开始，一直摸到脚趾头。
他边摸边说：“你这只脚我摸过太多次了，每次摸的时候我都感到恶心，却还要违心地夸你，装作很喜欢，你知道我多难受吗？”
他把蒋如楠紧扣的脚趾掰直，继续说：“我终于不用再忍受了，来，让大家看看你的脚趾头，看看四根脚趾到底是什么样的。”
唐有为捏住蒋如楠的袜子边缘，缓缓往下脱。
蒋如楠将全身的力气都用在脚上，试图反抗，试图拒绝，无济于事。
外面的袜子脱掉了，里面还有一层更轻薄的袜子，紧贴着皮肉。
蒋如楠工作以后，经济宽裕了，就有了穿两双袜子的习惯，她的里外两双袜子都是材质极好的，外面的一双要几百，内层的一双要上千。
隔着那只轻薄的袜子，能隐约看见她的脚趾部位略窄，如果不贴近细看，是看不出来她只有四根脚趾的，这双轻薄紧致肉色的袜子，可以防止她在某些时候，不得不脱鞋，甚至不得不脱袜子的时候，留下的最后一层防备。
唐有为忽然握住了她的脚，用他的手包住了她的整只脚掌，用力挤了一下。
蒋如楠的喉间发出一声痛哼，她的眉头在跳动，张开口，没说出话。
唐有为松开了手，静待了片刻，然后一把扯下了她内层的袜子。
蒋如楠的头立刻别开，她听见陶澜澜发出了一声轻呼，是那种看到了从未见过的新鲜玩意，猎奇心被满足后的呼声，带着惊讶，带着笑意，带着心理上的优越感。蒋如楠的眼睛逐渐睁大，在睁到最大的时候，忽地闭合，一滴泪从眼皮底下钻了出来，很小很细的一滴泪，像是浅浅的水渍一样，挂在她的睫毛上。
“确实有点意思。”陶澜澜说。
“是不是和照片上看不一样。”唐有为说。
“太不一样了，你拍的那几张都黑乎乎的，根本看不清楚。”
“有没有一种浑身难受的感觉？我第一次看的时候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里像是有好几只手在抓挠，总感觉哪里不对，但又忍不住想看。”
“就像看畸形秀一样，越不看心里越想，看一眼就很难忘记。”
“对了，你啥时候带我去畸形秀？上次票都买好了，她突然回来了，没去成。”
“过几天吧，等这事处理完了。”
此话一出，两人像是才想起当前的棘手局面一样，对视了一眼，紧张的表情重回脸上。唐有为的情绪得到了发泄，理智回来的同时，骨子里的胆小和懦弱也跟着回来了，他舔了下嘴唇，看了看地上的另外两个女人，又看了看卧室的方向，知道越拖下去，对他们越不利，必须尽快解决。
陶澜澜顺着唐有为的目光望向卧室，以为他发现了什么。
就这瞬间的注意力分散，让蒋如楠直起了身子。在他们对着蒋如楠的脚大放厥词的时候，她的心情从愤怒到悲伤再到漠然，像过山车一样，从底下一路冲到高顶，又从高顶快速滑落而下。当她的袜子被脱下来的时候，像是脱掉了她的一层皮，一层敏感自卑的皮，这层皮保护着她的自尊不受侵犯，现在这层皮没了，她变得赤裸裸了，当一个人赤裸裸的时候，要么找到真我，要么毁掉自我。
蒋如楠撞向了身侧的唐有为。
此时的唐有为正望向卧室，手里还捏着蒋如楠的袜子，当他发现异常的时候，蒋如楠已经撞到了他身上，蒋如楠的头迅速凑上来，唐有为只感觉耳朵一凉，下一秒，钻心的疼痛便传来，不由发出一声嘶叫。
蒋如楠咬住了唐有为的耳朵。
唐有为一边痛叫着，一边用手掰蒋如楠的口，但蒋如楠死死咬住不松口，陶澜澜过来帮忙，蒋如楠还是不松口，她将身体的重量压上去，牙齿嵌进唐有为的脆骨里，像几根钩子一样，勾住他的耳朵，不将他的耳朵撕下来，绝不松口。
这是她被剥夺自尊之后的反击——玉石俱焚。
“快帮我……要掉了……”唐有为哀嚎着，巨大的疼痛让他的脸扭曲成了一团。
陶澜澜看见了茶几上的烟灰缸，拿起来，对着蒋如楠的头就砸了下去。
砸了一下，蒋如楠还是没松口，但明显力气不足了。
陶澜澜没有犹豫，抡起烟灰缸，又砸了下去。
蒋如楠的身子晃了晃，头发披散开来，眼睛闭上又睁开，身上没力气了，但牙齿还挂在唐有为耳朵上，唐有为用力一掰，像是掰开了一个铁夹子一样，终于挣脱。唐有为立刻后退，但蒋如楠的身子紧随而止，重心不稳一样地倒向唐有为，唐有为也是怕极了，抬起一脚，全力踢在蒋如楠胸口上，直接把她踢飞了出去。
蒋如楠落地时，撞在了茶几上，茶几哗啦一声碎裂，蒋如楠的双手被胶带缠着，左脸率先着地，耳边传来了滋地一声响，口腔内一空，有凉风灌了进去，接着是密密麻麻的疼痛在脸上散开，她立刻知道完蛋了。
一块玻璃刺进了蒋如楠的左脸。
蒋如楠晕晕乎乎，用余光看见了那块玻璃，玻璃反射的光芒像利剑一样刺入她的眼球，她无力地闭上眼睛，刀子留在了她的眼皮内，跟着她坠入无边黑暗。
“我不是故意的……”唐有为吓坏了，看见蒋如楠躺在地上不动，鲜血从脖颈处流出来，以为她死了。
“别乱叫。”陶澜澜立刻上前，看见玻璃只是扎进了蒋如楠的脸颊，她随手捡起一张帕子堵住蒋如楠的伤口，说道，“她没死，只是受了点小伤。”
“这可怎么办……”唐有为看着一地的狼藉，都忘记了疼痛，忘记了自己的耳朵还在流血。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陶澜澜面色凝重，努力保持着冷静，但有些发颤的声音表明她此刻同样很紧张，局面显然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变得失控了，但也正是这失控，让她想出一个办法，她看了看地上的三个女人，说道，“她们三个都和杨诚有关，沈奕菲和蒋如楠之前就怀疑杨诚的失踪是宋锦书在搞鬼，还暗中跟踪过她，我们干脆顺势而为，把杨诚的失踪嫁祸给宋锦书，在她身上放点证据，再制造沈奕菲、蒋如楠与宋锦书相互残杀的假象。”
“相互残杀……”唐有为咽了口唾沫，“你不会是想把她们都弄死吧？”
“嗯。”陶澜澜点了点头，“一不做二不休，弄死最稳妥。”
“绝对不行……”唐有为立刻摇头，一摇头，耳朵上的血溅了出来，他痛叫一声，歪着脑袋，来不及管伤口，哑着嗓子说，“杀人和伤害是两码事，真杀了人，我们这辈子就彻底完蛋了。”
“那你说咋办？”陶澜澜皱起眉头。
“我不知道……要不我们逃走吧，我们不是早就规划好了去处吗。”
“即使是逃走，也要伪造现场，不然警察很快就会找到我们。”陶澜澜托腮思索几秒钟，“我同意你刚才的说法，可以不杀她们，但蒋如楠知道的太多了，我们不把她搞死，也得把她搞残，至少不能让她说话。沈奕菲和宋锦书很可能是跟着蒋如楠来的，应该还不知道内情。”
唐有为原地转了两圈，不想这么做，但又不知该怎么做。
“别犹豫了。”陶澜澜催促，“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必须赶在天亮之前完成。”
“你想把这里当现场吗……”唐有为舔了下嘴唇，看了看四周。
“不。”陶澜澜摇头，“把宋锦书的家当成现场，正好顺理成章。”
“可宋锦书已经搬家了……不住九楼了。”
“没事，她住哪，我们就去哪，大不了费点事。”
唐有为不停地舔着嘴唇，面露犹豫。
“你去把身份证护照之类的找出来，还有那些钱。”陶澜澜压低声音，“把所有东西都带上，咱们处理完了之后，就不回来了，直接走。”
唐有为似是被陶澜澜的冷静感染了，又似是想起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他不舔嘴唇了，默默点头，面色变得严肃许多，快步走向了卧室。
他们并未注意到，躺在地上的沈奕菲已经苏醒，此时正用一块碎玻璃磨着手腕上的胶带。在之前蒋如楠和唐有为大声争吵时，沈奕菲就醒了，她听到了蒋如楠和唐有为的部分对话，猜到了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她没有贸然出声，一边倾听一边观察，悄悄恢复体能，直到蒋如楠撞到茶几，茶几碎裂后，沈奕菲才趁乱捡起了一块玻璃碎片，用作逃生工具。
唐有为进卧室取东西，陶澜澜在客厅泡了一杯高浓度的安眠药。
当唐有为挎着一个提包，拉着一个四四方方的银色行李箱出来时，陶澜澜正将药吸入针管，她准备给地上的三人每人注射一针管药，确保她们能昏睡八小时以上。
“检查过了吗？”陶澜澜扭头问。
“证件查过了。”唐有为晃了晃提包，“都在里面。”
“钱呢？”陶澜澜望向了那个行李箱。
“不用了吧。”唐有为将行李箱紧靠在腿边。
“肯定用啊。”陶澜澜有些不满，“这是我们的命。”
唐有为半蹲在地，校对了密码，拉开了银色行李箱，里面装着一整箱的百元大钞，一沓一沓摞在一起，整整齐齐，十分紧密。在昏黄的灯光下，这些崭新的百元大钞散发出迷人的红黄色光芒，唐有为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百元大钞的味道被他吸入肺部，仿似为他注入了能量一样，顿感全身舒畅，连耳朵都不疼了，脸上泛出类似百元大钞一样的红光。
陶澜澜看着那些钱眼睛也亮了起来，手上的动作都变慢了。
唐有为的耳朵上有血滴下来，他急忙移开脑袋，不让血落在钱上。
“你去包一下耳朵再走。”陶澜澜提醒，“再戴顶帽子。”
“行。”唐有为合上行李箱，拉入走入洗手间，他走路的脚步轻快了许多，说话也没那么犹豫了。
陶澜澜吸满一针管药物，捏住宋锦书的下颚，将没有针头的针管插入宋锦书嘴巴里，对着她的喉咙喷射了下去，快速缕宋锦书的脖子，药物滑入了她体内。
就在陶澜澜转身吸第二管药物的时候，沈奕菲终于用玻璃碎片割开了手腕上的胶带，她正欲扯脚腕上的胶带，陶澜澜转过身来，她急忙闭上眼，佯装昏迷。
陶澜澜捏住沈奕菲的下颚，刚将针管插入沈奕菲嘴巴里，沈奕菲忽然抬起右手，手里握着玻璃碎片，对着陶澜澜就刺了下去，她没睁眼，只是模糊感觉到了陶澜澜的位置，玻璃碎片刺到了陶澜澜肩部，虽然沈奕菲用上了全力，但她毕竟才从电击中恢复，体力明显不足，只是刺破了皮肉，但陶澜澜明显被惊了一下，没等反应过来，沈奕菲双手推向陶澜澜，陶澜澜倒在了一堆玻璃碎片上，在陶澜澜的痛叫声中，沈奕菲以最快的速度扯下脚腕上的胶带，连滚带爬地跑向门口。
沈奕菲来到门前，旋转门把手，一拽门没拽开，才发现门上还有安全链，她刚扯起安全链，身后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她知道来不及了，贴在门缝上朝外面大喊救命，声音刚发出，便被一只手捂住了，那只手很有力，捂得很紧，声音嘎然而止，另外一只手将房门关上，沈奕菲看见唐有为站在她身后，唐有为的脸上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凶狠表情。
唐有为将她拽到墙边，一只手继续捂着她的嘴，另外一只手扯住她的头发，用力撞向了墙壁，连撞两下，沈奕菲看见墙上留下了她的血痕，她知道要完了，但她没有为自己感到难过，只是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她的小番茄，还没降生呢，就要胎死腹中了，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她愧对小番茄，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