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世家的排行更多的是看身份和地位,商贾是其中最不入流的,能跻身世家当中,一般都得是非常富有的人家。
而,马家在当年就是这样的一种情况。
不过虽然跻身进了世家当中,却仍只是排行最末。
若非后来马贵妃进宫,使得族中子弟水涨船高,几个不做生意一心读书的旁支子弟更是得以分配了一点小职。
被戳中痛点,几位族老的脸色顿时难看极了,他们挣扎开侍卫,皇后他们不敢如何,一个小辈他们还是敢骂的:“小子胡说八道什么!你知道什么!”
沈靖安不欲与这些人多作纠缠,冷笑着回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刘家军前几日已经出发,联合邓家军一起,将凉州团团围住了,想必此刻远远留在凉州等待起兵的马家家主已经伏诛了。”
族老们齐齐脸色煞白,摇摇欲坠:“你说什么?这不可能!”
昨夜发现马家小子偷偷带兵被抓后,他们便连忙差人送信回去,让马家家主即刻联合匈奴,起兵来救,这也是他们此刻嘴硬不肯认罪的原因。
他们只当,还有机会。
原来,竟然已经没有了……
不,这姓沈的一定只是在吓唬他们。
一族老冷笑了起来:“凉州之外便是残暴的匈奴,一旦马家和匈奴联起手来,就算邓家和刘家联手,也不一定打得过,你休要骗我们!”
沈靖安笑了,顾传阴阳怪气的“呦”了一声:“如此,马族老是承认了?”
那族老吃了一惊,脸色顿时就变了。
遭了,被他们套了话了!
他又急又怒,恼羞成怒的涨红了脸:“你们这些混账……”
话还未说完,邓皇后已经懒得再听,摆了摆手,侍卫忙上前,硬是将人给拖了下去了。
族老已经认罪,马贵妃和五皇子跪在地上,再也没了先前的骨气了生机。
邓皇后看着与她相处了大半辈子的女人,摇了摇头,叹息了声,终究没有再多说什么,挥了挥手让侍卫将这两人也带走了。
再是要好的姐妹又如何,为了那个位置,什么都能弃了。
太子死后,她反复的想了又想,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位置有什么好的。
她的儿子从出生起就被立为太子,自小一举一动都被严格要求,从未体会过孩童的快乐,小小年纪诗书礼记琴棋书画,样样都得学。
后来,她也是用此,严格的去要求赵衍。
也是到了赵衍认识了林言之后,一日比一日快乐的模样,让她幡然醒悟,这才是小孩子该有的快乐,而她,不是人。
不是个合格的母亲,也不是个合格的祖母。
想起儿子,邓皇后的精神顿时差了许多。
再去看刘域,已经没了想要追究的力气了。
可惜,关于刘域,还真不是她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门外,已经有老臣收到了风声,源源不断的赶了过来,一个个的堵在了门口,跪下请求皇后,严格处置前朝遗孤,切莫放虎归山。
看着这些老臣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啪啪啪的跪下了,顾传是急得不行:“唉唉,你们睁大眼睛看看,这是会想要造反的人吗!这都几百年过去了,他们若是有那个心,早就……”
他话还未说完,让沈靖安一把给拉住了。
沈靖安恨铁不成钢:“你就少说两句吧你!”
沈靖安看了刘域一眼,见刘域并无话想要说,不由上前一步,也朝那些老臣深深鞠了一躬:“诸位大人们,正如顾兄所说,刘兄若有此心,今日根本不会在这里。”
刘域的身份是如何爆出来的?
是因为马家和曹家。
是他为了揭发马家私养兵马,企图造反,这才被迫爆了身份的。
倘若,他真存了那样的心,难道不应该是,继续在其中当一个搅屎棍,利用马家和曹勤的信任,借此得到马家的兵权,连同刘家,一同从西北便,趁雪灾时期,一举反了大梁吗?
明明,天时地利人和,可他却依然没有这样做,而是将马家的兵骗到了京城来,然后揭发了他们。
沈靖安剖析了利弊缘由,他所言句句在理,听得不少官员抚须点头。
毕竟,事实却是也就这么一个理。
若刘家真想反,机会多得是,怎么可能帮忙拿下魏王和五皇子,使得大梁政权统一呢?
若他真想干点什么,不是盼着大梁越乱越好吗?
老头们渐渐被说服了。
可仍有人不服:“即便是他没有,又怎么能保证他的父兄没有这个念头?只要他是前朝遗孤,那就留不得!”
这话虽然残暴血腥,却也一样在理。
这再怎么说,他都是一个隐患,既然是隐患,就该未雨绸缪才是。
于是,风向又是一变,众人闹了起来,求皇后拿下刘家。
沈靖安望着人群中带头的那几个,将人给记住了后,又站了出来,想要为刘域再说点什么。
就听到有人怒吼一声,分开了嘈杂的人群。
赵衍小小年纪,走在了中间,昂头挺胸,气势十足。
他在人群中站定,一双眼睛散发着与年纪不同的漆黑冰冷:“谁敢动我师伯!”
众大臣不料他一出面说的竟是这个,不由扶额:“殿下莫要捣乱。”
赵衍冷笑,几步走到了他们跟前,举起了手来:“这是圣旨,你们,谁想抗旨不遵?”
这回,连沈靖安和邓皇后也是一愣,刘域先前还置身之外的,冷眼旁观着,只当这一切说的不是他。
可让赵衍这一弄,不由也愣住了。
而后就听沈靖安惊讶的问:“你找圣上求了圣旨?”
赵衍重重的一点头:“我听到祖母唤人去找你们来,就知道这些人一定会咄咄逼人。”
所以一听说梁皇精神好多了,忙就跑去找了梁皇,和他求了一份赦免刘家的圣旨,连同圣旨一起的,还有一块免死金牌。
他欢喜的跑到刘域身边,一把将人抱住:“师伯,我就知道你会平安无事的!”
说罢,又将手中的金牌塞进了他的手中:“师伯为了衍儿只身冒险,衍儿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的,唯有护你一生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