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君昭自醒来还未见过这家中众人,闻言不由神色微动,起身便走,行出两步不忘转头吩咐凌霄:“将杯盏收了。”
凌霄握着刀怔了怔,主子近来不但性情难以琢磨,差使她倒像有差使丫鬟的气派了。英勇的贴身侍卫在心里将自己同普通丫鬟作了好一通比较。
随小厮至了老将军的山影居,宋君昭方一进门便一声呼啸迎面而来,身影不由一错,避开袭来的长枪,旋身一握,接着袭来的力道一送,长枪便钉在了身后的门板上。闭门的小厮司空见惯,不紧不慢退至一旁,宋君昭还被突如其来的长枪和自己难以置信的身手吓得惊魂未定。
“尚可。”老将军一把收回了枪递给一旁的小厮,原本威严的神态转为慈蔼,抬起粗大的手抚上宋君昭的发顶,如哄小孩一般道:“昭昭又长高了。”
老将军一头花白的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一身短褐常衣,精神矍铄。
宋君昭任由他揉着头,低声唤上一声“祖父”。老将军领着宋君昭往院中走,轻叹道:“你祖母那边你不必理会,一切还有祖父在,她不会将你如何。”
宋君昭点点头,没有拒绝。如今的她在宋府还未立稳,不知情形,隔岸远观最好。老夫人之意她作为晚辈不好违逆,可老将军出手阻拦她也不必为自己揽许多事。
老将军见不出两句话便沉思默想的孙女,悄然偏过头去。
祖孙二人三言两语,走到石桌旁坐下,侍从上了茶点,老将军屏退了院中侍候的人,这才道:“近来不必张扬太过,那把刀催元大抵知晓握在谁人手上,不过此次,却不能为你不平。”
宋君昭正要给祖父倒茶的手一顿,心头一抖,心思百转。不能报不平?此次受了重伤,不是因为关中流匪,而是有人指使,还是将军府招惹不得的人么?
“你也不必忧心,院中无趣,你便常来陪陪祖父。”宋庚望着垂眸的孙女,话语不禁又柔了几分。
宋君昭斟满茶盏放到祖父托碟中,心中计较一番,道:“催——伯他们,可会有事?”
宋庚怅然:“不会,不过小作儆示,不会太过,毕竟边关尚须人手。”
宋君昭心中一凛,先前的猜测又肯定几分。催元曾是宋庚部下,而如今宋庚手底下的人多是宋庚麾下旧人,宋君昭因一身老将军的豪气,向来是得了催元等人另眼。
而如今的盛世,却不需要再一位宋将军,何况是在边关……
她肩胛之上,累及手臂的伤,是天家用来杀鸡儆猴的。
想及此处,背脊一阵寒意,宋君昭不由想到曾经的宋君昭,与宋老夫人赌气离家回到边关时,是否知晓这些?
回到院中,宋君昭用过饭,一如既往在躺椅上小憩,这时一个身形娇俏脚步轻盈,身穿如凌霄简练,腰间却没有佩刀的少女走近跟前。
宋君昭茫然片刻,忽想起来这是最擅打探消息的茗烟,想起来昨日的吩咐,不想这么快便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