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毕业那一天再一次和他告白，他请求他做自己的女友，微哭着拒绝了。
乾问，都高考了，你害怕什么，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微说，我不喜欢你了，仅此而已。
至此，两个人都不相见了，没有了联系。
程毅某一天晚上终于完成了自己所织好的围巾了，围巾很长，举起来的时候甚至比他自己都还要高，他认真地折叠，然后用一块香包放在里面，只是想让围巾熏满芳香。
他自己凑近了闻了闻，线条的缝隙里面飘来了淡淡的香味，令人心神畅快。
程毅关了灯，躺在床上，他回想起了阿姨的故事，他似乎明白了其中。
一个人在长大的期间会遇见很多的人，最初在一起的那个人，当时一定是很相爱，一定很快乐。可是一定不会在一起，因为两个人的人心不是很爱，会有很多的事情在阻挡着一段感情的发展。
他明白了自己和怪就是这样，他们不会在一起，程毅知道当他织完这一条围巾的时候，就越来越发现他们的分开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怪一定不会知道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一个在操控，他一定不会知道这一切都是他一个人早就算计好了，他一定不会知道感情里参杂虚假的东西。
这一段感情是可悲的，没有任何值得纪念的余地，可是这一切对于程毅来说，都是那么的痛彻心扉，他很喜欢怪，万万不能在一起。
程毅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他无法入睡，在想着自己和怪之间的过往。
他想起他们第一次是火锅的时候。
那是去年的冬天，元旦节。他们一起去吃火锅，程毅和他吃了差不多三个小时。
现在想起来很不可思议，就算和别人说起来也很夸张，让人不敢相信。
程毅和怪说一些自己对写作的看法。他问，小怪，你认为叶子有什么说法。
怪说，这话怎么说
程毅说，叶这个字，有一叶障目，一小片叶子可以遮挡人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
怪说，对，正是这样，可以蒙蔽很多人的眼睛，看不见事实的真相。
程毅说，叶子还代表从繁华到衰老。
怪说，这个我刚刚想到了，没来得及说。
程毅说，叶子还代表人的生命，古代的子女有枝繁叶茂之说，这是人类生命的延续。
怪说，你说的话让我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耳朵你真的是我的老师，让我受益匪浅。真的是耳朵小老师。我写的小说都是在模仿大神，现在我真的发现我一叶障目了。
程毅说，我只是乱说，哪有当什么老师。
怪说，不不不，我真的感谢你和我说这句话，我真的太明白了，谢谢耳朵老师。
程毅说，怪，你模仿很重要，但一定要走出来，这样你才会越来越优秀，我相信你会出色的，相信你。
怪说，以后我一定会出名的，我相信我自己。
两个人都是一直在说话，锅里的菜冷了，又开始热，然后又继续吃。这样反反复复，说个不停。
程毅想起那个时候虽然这样但是感到很开心，没有一点儿的压力，现在两个人变成了情侣，却是满满的劳累。
他们吃完走出了门口的那时候，怪说，我希望耳朵老师，好好学习，现在不要谈恋爱，然后找一个优秀的人。
程毅笑着回答，那是一定的啊。
这个时候怪发来短信，程毅一看到马上坐起来，装作很开心的笔调和他说话。
小怪，你怎么还没有睡
我这不是想你了嘛。给你发短信。
额哼，你早点睡，明天上课。
我想和你唠嗑，我的围巾织得怎么样了，老婆。
一看到老婆两个字，程毅有点被吓到了，心跳了稍微加速了。
好了，我花了好几天才织好，掉线了又重来。
你就是笨手笨脚的，小心点，注意休息。我和你说啊，我大二时租房子，你会和我一起吗？
程毅知道了他这样的打算，突然感到很心酸，他好想哭，打着字发过去。
不知道，我没有想过。
对你来说太遥远了吗？你想想嘛。
不敢想，这种事好像人生大事一样。
我不想住寝室，想要一个家但我感觉，我想养一只布偶猫，然后每天晚上抱抱自己最爱的女孩，你想吗，嘿嘿。
我……
我先说你和我在一起的好处。作为一个好青年，我会打扫屋子，我能做家务，会做饭，会洗碗，我能给老婆洗脚。
哈哈哈哈，我就会吃你的饭。
当然我也有不好的，气血省，就是性欲强。这不怪我，我天生那方面要求就高，真的不怪我，我诚实地说了，该你了。
我就是乱发脾气，有时候根本找不到生气的理由，然后很难哄，哄到你生气。
老婆，生气，哄就好了。
可我故意生气，喜欢无缘无故地生气。
难整……说点有意思的，要是你真的惹我生气了，我把你推倒了，嘿嘿，你会怎么样
推开你。
我很强行呢。
我……我就哭。
好吧，你没治了，我看开了生理方面是要解决的。古人云，食色性也。
第六十五章
不知不觉入冬了，北京的一月份很冷，下着小雪，窗外的树都是雪白的，还有淅淅沥沥的雨伴着雪，风还呼呼地吹着，一切都显得很冷寂。
晚上的时候程毅已经不再出去给别人画画了，太冷的天气仿佛是在折磨他，脚走在街上的时候，好像是踩在地上，就快要冻僵了。
程毅的出租房附近有一家快递，他打算把东西从这里寄出去，然后快递转交给怪。
他现在每一天都在写稿子，不停地改，不停地写，不停地交稿。现在的文笔开始慢慢地长进，有一家出版社在联系他，希望他能够每一天更写，读者来信很喜欢他的文章。
程毅第一次看见编辑来信夸奖他，感到非常地开心，他真的开始喜欢了写作，不仅仅为了获取金钱来生存，更多的是书写自己的心情。
程毅休息的时候会想起怪，他算了一下日子，他们两个已经很久没有通电话，没有发短信了。这让他开始胡思乱想，感情逐渐走向了尽头，好像缘分就快要断了。
程毅心想：一段时间后就和怪说分手，他不想要这样躲躲藏藏的爱情了，幸亏北京是一个大城市，要不然在街头遇见，一定是落荒而逃，一年后的高考，他知道自己的女友不是大学生，他一定受到刺激，现在趁早分开吧，长痛不如短痛。
他想起怪说，耳朵，你能不能送我一双原味的袜子。
为什么啊，这是什么奇怪的爱好。
我……我有点变态，喜欢袜子。
程毅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男孩子，怪喜欢女孩子的脚，尤其是漂亮的脚。他说脚是最柔软的行走器官。
想到自己没有送怪袜子，于是他就脱下了自己那双褐色的袜子，然后找了一双粉色的袜子穿上，他穿了两天，但是他脱下来闻的时候没有脚臭味，程毅的脚一般不会发臭，一双袜子可以穿一周。
程毅只想把自己的全部满足怪的一切，都想给他。第一次遇到一个自己很喜欢的男孩一定会奋不顾身，飞蛾扑火。
怪之前说过很想要他看过的一本书，用来收藏，他很喜欢一本言情小说，里面的内容是，女主是一个很自卑，敏感，内敛的女孩，他青春期时遇到一个很阳光的男孩，大抵小说中的男孩都是优秀的，文理科分班分在了不同的班级，后来他们毕业后没有在一起，男孩去了外国留学，女孩在外省读书，他们冷战了四年。时间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在一起了，男孩知道女孩内心的一切，接受了他的种种不好，敏感，自卑。他拯救了他，之后很幸福地在一起了。
这是程毅见过最好的故事，他很细腻，不想直接告诉怪自己的内心，仅仅想通过故事告诉他，自己就像那个女主一样，渴望遇见一个很爱自己的男孩出现在生命里，希望他能够接受一个内心敏感的自己。
每一次看到书里写，君是生活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家庭，他的爸爸妈妈很开明，很小的时候，君问他爸爸自己从哪里来，君爸爸说他是来逗妈妈开心的，以后爸爸会去天堂，那么就让他保护妈妈。
这是程毅听过最好的话，很温暖。他看到这里就会落泪，然后拼命地想自己的生世，可是除了头痛，什么都想不起来。
程毅曾再一次去找医生，得到的回答竟然是，他的海马会越来越失灵，以后他忘记的事情会越来越多。
他害怕自己遗忘很多事情，就拼命地写下来，每一天写日记，他想送给怪，告诉他自己的心境，是怎么想，让他明白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人，接受他。
程毅抱了一个纸箱子走到快递店里，一路上风一直在吹，他的头发在风中凌乱着，小小的个子在风中随风而去，心情却感到很荒凉。
他的纸箱子里面都是送给怪的，两个本子写的日记，几页纸张写了八千多字的小说，一条围巾，一双粉色的袜子，一本自己最爱的小说，还有一只布偶兔子。
他希望怪看到这些会开心，主要是希望他能够看完自己写的东西，虽然写得很乱七八糟，但是里面都是自己的心事，一个19岁少女写的心情，仅仅希望自己的情人能够看，然后了解他，接受他。
程毅第一次因为一个人去做这些事，生命中总有一次奋不顾身，就算没有在一起都不会后悔曾经的付出，只是会遗憾当初没有在一起。
他的爱情是无可奈何，不得不离开，只有逃离才是他的模样，落荒而逃真的会践踏他的骄傲。
第六十六章
程毅一个星期没有联系怪了，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交流，程毅猜想他一定是在欺骗他，根本没有喜欢他的意思，他一定是被一个吊儿郎当的男孩子欺骗了。
第一次恋爱的他，无法想自己被别人欺骗的痛苦，他抽着烟，头倒在地上，长长的头发拖在地上，日子过得越来越颓废，冬日里没有吃任何食物，整天就写稿子，抽烟，喝酒，想着怪。
晚上的时候看见怪的短信发来，你给的东西已经收到了。没有任何多余的字，心情陷入了低落。
他想要的是怪看了自己的日记有什么感受，看到自己送的围巾有什么感言，就仅仅想要一句夸奖的话。
他开始患上了焦虑，在出租屋里无缘无故地发脾气，没有人给他发泄情绪，他在冬天的晚上给自己洗了冷水澡，冰冰的水在他的身体上流淌，乳房慢慢地紧张，皮肤慢慢地起了疙瘩，整个人突然之间瑟瑟发抖。
实在忍受不了，他就跑到床上然后，用被子裹着自己的身体哭泣，他心里好难过，想见到怪，从他那里得到一点爱，关心他，像从前一样整天黏着他。
程毅的情绪慢慢地走向压抑，终日在出租房里，不出去见阳光，不去接触人。整天看的书都是偏消极，病态。他不想要这样的生活，想离开北京。
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想到了很多的事情，半夜看见了怪发来了一条消息，耳朵，明天能不能来我租房子的地方见我。
他突然之间精神振奋了，看了这一条消息，好像一个小孩得到了一块糖，心里甜滋滋的。他突然甩开了手机，然后心里想去，臭男人又再一次耍我，可我又偏偏陷进去。
第二天程毅下午的时候，他终于出门了，梳妆打扮，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了精神，他感到很快乐，真的是应了古人那句话，女为悦己者容。
他坐着公交车来到了建设小区，然后乘着电梯到五楼，敲了敲房门。
一会儿怪来开门，他看见程毅很开心。
耳朵，你来了，快点进来，外面可冷了。
程毅走了进来，坐在沙发上，怪在厨房炒菜，程毅悄悄在后面看他的样子，恍然之间有了家的感觉。他好像已经变成了自己的丈夫，他是怪的妻子，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耳朵，来吃饭了。
嗯。程毅走了过来，看见桌子上摆了很多的菜，怪给他倒酒，怪给他夹菜，然后告诉他，耳朵，我最近很忙，忙着学习，我想好好学习，考好分数，然后去找你，这一阵子都没有找你，高中的生活真的是太累了。
程毅低着头看着自己碗里的饭，好像发呆了，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怪说，我每天都想和你见面，想着和你说话，想着和你一起睡觉。但我知道现在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我每天都在煎熬。我有时候想要听你说一句，亲亲老公，你累吗？我就感到很开心。
程毅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说这样的话，他不是其他女孩子一样，说不出口这样的话。程毅在自己的心里自责，他不能自己解怪的忧愁。
怪看见程毅一脸的木然，他说，我话还真的是多，吃饭，吃饭，你也多吃点。说完他给程毅夹了一块肉放在他的碗里。
程毅还是没有说话，怪看着他，脸变得越来越瘦，好像被刀削过。手指很瘦，骨节分明。
耳朵，你在学校是不是不吃饭啊。你看瘦成什么样子了。
程毅急忙说，没有啊，我一日三餐都在吃。
冬天的月亮躲在了云层里，没有光芒，只有淡淡的。
耳朵，今晚你不要走了。
不行吧，你这里只有一张床。
我可以睡沙发。
那……好。
耳朵，我想请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想要当我的裸模，我……我画。
啊……这不太好吧。
那要是很为难你，我改天就去找其他女孩就可以了。
程毅听到了这里陷入沉默，他拿起了桌子上的《山海经》看了一下，发现里面都是一些古怪的魔怪。他听见怪在一旁画画，听见沙沙的声音。
他知道美术生有需要联系画裸体的要求，但是程毅从来没有给任何一个男生看过自己的身体。他有点放不开，很想答应怪的要求，但又很难做到。
小怪，我……愿意给你当裸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