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啊！我好得很呢。”她还在继续撒着慌。
“你怎么重复着这一句话？”叶曦奇怪的问道。
他根本不知道她此时伤心到脑子一片糊涂，那一句“我很好啊”是咬紧牙关憋出来的！
“你到底怎么了？”他急道。
“别问，好吗？”良久的沉默后，她缓缓的道出这一句。
“那好，我不问，但你要好好的。”叶曦傻了吧唧的说道。
好好的？要是换了你，比如，你被狗给日了！好的了？现在夏沫雪就是一种日了狗的感觉，而且特别强烈。还伴随着恶心！
“你陪我说说话，好么？”她可怜兮兮的央求道。
“求之不得。”他本想耍耍嘴皮子。不过看这气氛，不是耍嘴皮子的时候。
“你怎么不说话啊？”许久的沉默之后，叶曦忍不住问道。
“一切尽在不言中没听过么？”她抽了一下鼻子。
“那尽在不言中，你还打电话给我干嘛？”叶曦又犯傻了。
“想你呗。”她莞尔一笑。
被他蠢蠢的样子搞得有些无奈却又想笑。
“哈哈，这样啊。其实我也想你呀。”他赶紧表达自己对她的爱意。
“想我？”她还想确认一遍。
“对啊，想你呀。”
“是吗？有多想啊？”她突然认真。
“我也不知道有多想，反正就是很想很想。”
她的嘴角微微弯起，却稍纵即逝。
“很想很想？为什么？我值得你这样？”
她的语气像极了她平日里呆板麻木而又冷漠地姿态，可她却完全没有察觉到。
而从未受到过她如此冷淡对待的他，此刻便只剩下一颗失落，更是焦灼的心。
“老大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好不好？虽然我答应了你不问，可是我忍不住，总感觉有点不对劲，我突然好害怕，明明昨天还好好的啊！快告诉我，快告诉我啊！我好担心你，我求你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她沉默这么久就只憋出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叶曦反问道。
“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才沦落到如此地步？”
“我还有脸面对电话那头的那个他吗？”
想着想着，那汹涌的泪水硬是没被憋回去。不管她再怎么抬头望向那深沉的黑夜，再怎么紧咬嘴唇再怎么使劲儿掐自己的手臂。
敏感的他立刻就嗅出了她鼻腔里透出来的啜泣声，尽管很轻，轻到几乎没有声音。
“老大，老大你别哭啊！我求你了，平生我最讨厌的一件事就是求人，可此刻我真的求你了！别这么折磨自己好不好？”
说话间，令他自己也始料未及的是，这么多年没落过的眼泪，在此刻，居然无声的滑落！
豆大的泪珠顺着他那白皙的脸颊急速而下，在月光的照映下，他那俊美的侧脸更添一份冷艳的霸气。
那修长骨感的手指不由得在眉间按压。不管是从远处看，还是从近处看，都是那么的英姿飒爽。
听到他的哭泣声，那一刻，她那冰冷的心，瞬间就化了。
再百毒不侵的外壳，再欲言又止的伪装，又怎能抵得过一位男儿那真挚而又深情，为自己而流的泪水？
她的心情更加复杂了，本来是想让他这个开心果来哄哄自己。好暂时忘却眼前的苟且，可没想到的是……
“他为什么这么在意我？他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她觉得自己就要疯了！她无奈的抱着头，嚎啕大哭起来。
他知道，此刻她已不能再说出什么，就那样静静的陪着她，一起流泪。
第十六章或喜或悲
时间在静止，仿佛一切都在不言中。
“受害者最大的伤口不是被伤害，而是不肯放下受伤者的角色。”
此刻，她的脑海里竟然回荡着这样一句话。内心深处，她苦苦挣扎，脑子一片混乱。
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如果那个畜生没有对自己这样，或许，她此刻应该感觉很幸福。
至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如此诚挚的男人，在时刻关心爱护着自己。但他越是如此，她的心里便越是愧疚，越是心痛。
“你好像连我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是不是？”她突然发问。
“因为我根本不介意你长什么模样。就是这么简单。”他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傻瓜，不管你长什么模样，我都喜欢你，因为我爱的，是你的心。无论如何，我这辈子，只认你，做我的女人。”
他在心底说了那么多遍，可却依旧忍住不说出口那份爱。
“哦。那今天就到这儿吧，我累了，想睡觉。你要乖喔，也早点睡吧。”
她强压住内心的怅惘与悲痛，语气变得温柔而缠绵。
“那好，老大你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好好的。记得，就算有再不开心的事，你的身后还有我。就算天塌下来，我也替你顶着！”
他抽过一张纸巾，一边擤鼻涕一边豪言壮语。那男子汉的气概，终于在她面前显露，尽管他一直都是真爷们儿。可在她面前，却一直像个小娘炮。
“那老大就去休息吧，记得晚上盖好被子哦。”
“我知道啦，晚安。”她牵强的笑笑。
其实每一次，叶曦都会等她那头传来“嘟嘟嘟”的占线声，他才会恋恋不舍的放下手机。
有时，还会录下她说的话。一有空闲，就把手机紧贴耳朵，反复听她说过的每一个字。
如此，他就会感觉好温暖，好幸福。躺在床上的她，怀揣着一颗焦躁不安的内心。
天翻地覆又如何，在别人看来，只不过是比平时沉默了一点罢了。因为这种战争，注定单枪匹马。
思索了一夜，思考人生，思考梦想，思考未卜的前途。以及，内心的真实情感。
孤独犹如疯长的麦草，在心底蔓延。
风雨凄凉，轻罗小扇，影娟破愁，无言亦无泪。
失眠，彻夜难眠。
然而她却做出了一个决定，一个连她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的决定。
而这决定所要付出的代价，竟是一辈子。
当你以软化的跫音走进夜色，夜晚挂满紫色的葡萄，你的双臂将摇步有致，融入蔚蓝。
没有什么过不去，只是再也回不去。
人生最难得的是放下，放下一段逝去的年华，放下一个纠结的过去，放下一个不值得在意的人。
放下了，就一切都释然了，放不下，你就是作茧自缚。
如此，便是极好的。
没有什么好纠结的，再这样，她除了会把自己折磨死，再不会起什么其他的波澜。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子折磨我！可是我喜欢他……但我的初吻都不在了……该死的孙寅甜！！！为什么要这样子对待我！多么可笑，他连我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可是却义无反顾的爱上我了……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这份感情我到底该怎么对待？好伤脑筋啊！唉……不！我爱他！他是我的！没有谁可以抢走！！！”
喜欢就是喜欢，管他年龄差距，管他时空阻隔，管他世人眼光，管他人情冷暖，管它如何如何。
爱了就是爱了，十八年了，在自己最应该年少轻狂的年纪，她畏畏缩缩的苟且了这些年。
为了所谓的前途，为了所谓的责任，为了所谓的世人眼光，她忧郁了十八年。
而她的快乐之缘来着哪里？傲人的成绩？别人艳羡的目光？
还是在阴阳怪气的家长嘴中的那句“别人家的小孩？”来得凛冽刺骨？还是老师拍拍肩膀时说的那句“不错不错”？抑或是父母在亲戚朋友面前的那副张扬而幸福的模样？
然而，她何时笑得发自肺腑？她为什么会这样？难道都是矫情的？性格使然？也难怪她“老大”蒋钦睿——一个白白净净的帅小伙，拜他所赐一个“林妹妹”的称号，病殃殃的身子骨，娇滴滴的泪人，太像了啊。
然而，这次，她决定一改往日的做事风格，是的，她决定表白。
没有听错，就是表白。
或许是受了孙寅甜的刺激吧，又或许是她的脑子突然短路了，反正她思索了一夜之后，就是决定表白。
孽缘伊始。
“既然彼此相爱，又彼此心知肚明。我又在犹豫什么！”
只是她知道，高考当前，他不想影响自己。他爱得如此深沉，如此隐晦，她爱得如此难受，如此挣扎，捅破了，也许会更差，但也不保，兴许会有一个好的结局呢？
“反正已经纠结了那么多天了，大不了，就是他拒绝，那顶多老死不相往来。那不也好？又有什么想不开的？”
她的脑子已经彻底瓦特掉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就好像一个梦，只可惜作为梦的主人，她却无法主宰任何。
如果一切的一切都可以重来，她一定一定不会选择来到这个世界，选择这条人生路。
只可惜，人生没有回头路。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自演自导，与他人何干？
只是喜剧抑或悲剧，全凭自己罢了。
预谋了许久，那天中午，她急促却又紧张的走到数学组教研室。手抖了抖，又慢慢平静了下来。
随着那个熟悉的号码在指间自然的滑过。她清了清嗓子，深呼吸，再长舒一口气。反复调整了几次。
本来还好好的，就在他接起电话的那一刻，她的心跳突然加速。
“怦怦怦”的感觉，好奇怪哎！
她参加过那么多的演讲朗诵比赛，担任过那么多次主持人，还从没有过这样哎！
唉，可能在爱情面前，女人都会变蠢吧。如此淡定的人，也有如此不淡定的时候啊。
“喂，喂……是我。”她结结巴巴着。
“老大。”他笑嘻嘻着。
仿佛只要一听到她的声音，他就会很开心。
“额，那个，那个，我，我……”她感觉嘴巴像被贴了封条一样，硬是不利索了！
“干嘛呢？老大你别怂啊！哈哈哈……怎么连说话都不顺畅了……哈哈哈……”
他今天心情很好，没有具体原因，可能是阳光明媚，可能是心电感应………
“别打断我好不好……我最讨厌别人打断我了……讨厌……”她半天才憋出这几句话。
“好，好，你说，我乖乖听着。”他强忍住笑声。
以为她又要像以前一样跟自己啰嗦一大堆，尽是些学习要认真啦，不要吸烟啦，不要喝酒啦，不要怼老师啦……
好像每次都要这样交代几句她才安心。他有些不耐烦，但又只能听着。
顺手摸出一支烟，叫旁边的小弟给点上。
刚吸第一口呢，却听她还没动静，就把烟往身后藏了藏，生怕这厉害角色又心电感应了……
“咳咳，我开始了啊，别说话。”
叶曦真就不敢说话了。
“这世上有些事情就是为了让你干了以后后悔而设，所以你不管干了什么，都不要后悔。是的，不管今天我做出的这个决定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后悔。”
他听着这话有些莫名其妙，就突然又想起她那次说“再也不见”……
他想说话，可是又不敢打断她，就心惊胆战的全神贯注着。连手中烟燃完了烧到了手指都没知觉。
“叶曦，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我想擦去一切不幸，我想在大地上画满窗子，让所有习惯黑暗的眼睛都习惯光明。不管我发生过什么，我就是我。一个你看的到，感受得到的我。一个人若是只为自己努力，毕竟太寂寞了。若是有一个你在乎的人在看，那才不枉此生。”
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但又不能说是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坏事。
“我知道，就算世界荒芜，总有一个人，他会是你的信徒。我也知道，我的那个信徒，他远在天边，却又近在眼前。”
“人生，缘始于遇见，情长于陪伴。陪伴是温暖人心的力量，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陪伴是我能给你的最好的礼物。”
“她，她……她在告白……天啦……幸福来的太突然了吧！”
他使劲儿掐了掐大腿，哇靠的还真疼！他强压制住内心的兴奋，听她继续。
“叶曦，我知道。有些东西也许在某些时候，它真的不适合捅破。但人啊，总是会在错误的时间，遇上一个对的人。没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我害怕，一转身，那个人就不在了。我害怕，如果我不牢牢把握，它会在我不经意的一回眸时，令我追悔莫及。”
他的心狠狠的抽动着，很乱，真的很乱。他不是不爱她，就是因为太爱了，才会担心她，怕自己会影响她的学习。
毕竟，再过半个月，她要高考了！他本来准备等她一高考完，就表白。
然后把她牢牢的揽入怀中，给她他一辈子的宠爱，给她他一辈子的守护，好好爱她一辈子，可没想到的是……
“叶曦，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但你肯定在迟疑，你肯定会觉得我不会对你有感觉。但是，今天我在这里郑重宣誓，我夏沫雪，这辈子，只爱过两个人，一个叫夏沫雪，另一个叫，叶曦。”
他的眼角突然就湿了。是感动，更是心疼。
“叶曦，我知道，我比你大。但爱情不分年龄，我不介意。而且，我知道，你也不会介意。”
“叶曦，说了这么多，也很无趣。一句话，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不要问为什么，不需要理由啊。”
他爱她，胜过爱自己。可是，这一刻，他却在犹豫。
“叶曦，让我说完最后一句，一会儿就轮到你了。”
“一句话，宠爱我一辈子好不好？”她长舒一口气，自己都佩服自己，怎么一下子说出那么多……
他懵了。有些吃惊，一时不知所措。
明明爱到深处，明明愿意穷极一生去宠爱她，可他却迟疑了。
因为他太了解她，绝对是发生了什么刺激到了她……以她稳重的性格，怎么会……
他害怕，害怕什么，自己却又不知道。
她笑了。
笑得很舒心，那嘴角上扬的弧度，恰恰好，配上一杯奶香咖啡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