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唯跟南宫寻同时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窗外立着一个女子身影，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小唯警惕地起身，朝那人问道，“你是什么人？”
“小心。”
南宫寻把她拦住，微微挡在她前面。此间是小唯的住处，那人却能自如潜入，想来修为不浅。
那个人却只信步从窗外走过，影子一路移到正门，“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话音刚落，那人推门而入，借着暖黄烛火，两人这才看清楚那人是谁。
“师姐！”小唯有些愕然，“你怎么在这儿？”
来人一袭白衣，轻抿着笑，端正走过来，笑道，“怎么？不欢迎？”
“不是，我只是……”小唯不善言辞，不知该如何表述，只谦卑笑着。
而南宫寻路祁瑶来了，忙迎身恭敬施礼。
路祁瑶只笑着问道，“听说小唯要与楚暮成婚了？”
小唯有些难过，只微微点头，“可我不想……”
“这简单，”路祁瑶微微笑着，“你二人无非是担忧坏了这桩婚事会让两派颜面扫地，对吗？”
小唯只无奈道，“难道不是吗？何况义父于我有教养之恩，我自然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让他老人家颜面有损。”
“你与南宫寻不过是受了二位掌门收养之恩，届时还了恩，离开楚门便是，天大地大，还怕无以为家？”
“可是……”
小唯还在纠结，两派关系，义父收养她的恩情，还有楚暮与南宫寻的名声，此一去，便真的是陷所有人于不义了。
可她也是真的不舍得南宫寻，她与他已经错过了一世，这辈子难道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吗？
微微挡在她面前的南宫寻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凌厉的丹凤眼里闪着晦暗不明的光亮。
“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路祁瑶笑了笑，“即便没有你，点苍山也会替楚少主另择良配，你无非是两派交好的筹码。”
路祁瑶嗤笑了一下，眼神扫过他二人，“你二人，不过是牺牲品而已，偏还自作多情，觉得承了姜阁主恩情。”
“我大可告诉你们，”路祁瑶目光落在小唯身上，“楚暮娶了你，南宫寻便会娶寒枝谷的小姐。”
小唯有些茫然，毕竟不懂这些以感情为筹码来维系关系的手段，只疑惑道，“为什么？”
一旁久久沉默的南宫寻终于开口，“因为四派一直以来，都在寻找一个联合的契机。”
小唯只微微睁大了眼睛，像是不解，随后，便听南宫寻道，“义父也给我定了婚事，婚期与你是同一天。”
可偏偏他也是今日才知晓，多可笑啊？他与那秦初若素未谋面，几个月后，就要与她结为夫妻了。
哒的一声，小唯只觉得脑子忽然凝滞了，什么都听不进去，直到她自己开口，“你要娶的……是谁？”
南宫寻抬眸，冷锐如雪的丹凤眼中似有寒潭破碎，冰冷毫无生气，他淡淡道，“寒枝谷谷主之女，秦初若。”
“为什么……”小唯茫然无措地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瘫软下来，酒醉后的脑子一阵苦痛。
为什么会这样？
路祁瑶只劝道，“你二人一走了之，这两门婚事就此作罢，也不至于葬送四个人的余生。”
“好好想想吧，明日此时，告诉我答案，我能帮你们。”
路祁瑶说完便转身，打算离去。
“等等！”小唯忽然叫住了她，只问道，“倘若要了结这两桩婚事，真的只能离开楚门吗？”
路祁瑶毫不迟疑，“楚门乃四派分疆司属，除了楚门之外，你二人无处可去。”
短暂的沉默中，小唯看向南宫寻，什么都没有说，可盈着水光的眼神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静默无言中，南宫寻只微微扣住了小唯冰冷的手掌，像是回应。
小唯苦笑了一下，难得的想忤逆义父一回，她向路祁瑶问道，“既如此，我们该如何做？”
路祁瑶忽地勾起一丝不明显的笑，“三日之后，北邙山古神庙，我在哪里等你们。”
她说完便转身离去了，只余小唯跟南宫寻立在原地，依旧觉得一切都仓促的不真实。
小唯喃喃道，“三日后，就要离开了。”
南宫寻扣着她冰冷手掌，“真的想好了吗？倘若与我离开了，你就再没回头路了。”
“想好了……”
小唯像是想通了，释然叹了口气，“我是月照族，再不离开，以后被人发现了也无非是死路一条，即便没有这门婚事，我有终究不会久留的。”
最早的打算，是回月照族秘境，可后来是因为什么耽搁了？
因为一直没有与师姐联络，不是联络不上，而是不愿。
她想多留一会儿，留在栖影阁，至少还能在下山除祟时遇上南宫寻。
她依旧有顾虑，“南宫，三日之后，你也不能回头了。”
留在点苍山，你还是那个受人尊崇的南宫少主，翩翩公子，泽世明珠，温润如玉，世无其二。
南宫寻微微垂眸，满是愧疚，“只是觉得对不起阿暮，我夺走他太多……”
“会好起来的。”小唯苦笑了一下，回握着南宫寻的手，像五年前莽苍山结界外，南宫寻安慰她时所说的那样，重复着，“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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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点苍山，天乾门，寒枝谷三派掌门及一众随从弟子恭临栖影阁。
小唯立即覆起了面纱，毕竟天乾门的人还认得她，月照双生的身份不能暴露。
她正准备去药师那里躲起来，忽然间，被身后一人叫住了。
“小唯？”
小唯本能地停住脚，听那苍老的声音，以为是门中长老，一回头，整个人直接僵立原地。
“……素律长老。”她听见自己心虚地开口，随后紧张地深吸了一口气。
“果真是你，”素律长老和蔼笑着，朝她慢慢走过来，“你果然还活着？”
素律长老分明是慈爱地笑着的，可不知为何，小唯在这句关切的话里听出来一丝杀意。
出于本能，小唯戒备地后退，“我……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