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给二姐找了个袖套厂,还给她找了个师傅教她怎么踩缝纫机。
二姐踩了半天之后,跑回了家,死活不肯再去了。
我妈拎着扫帚狠狠揍了她一顿,可是,下午二姐还是不肯去。
第二天,我妈又给她找了个鞭炮厂,她干了半天,也不去了。
回家照样是挨一顿打。
挨完打后,她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外面的天空。
我走过去问:“二姐,要不还是去打工吧?”
她慢慢扭过头来,看了我好长时间才说:“我想弹琴。”
“弹琴又不能当饭吃。”
她拧着眉:“你也和他们一样吗?老三,你心里没有梦吗?”
我最大的梦就是离开这个家。
“老三,一辈子佝偻着踩缝纫机,一辈子插鞭炮引线……多可怕。”
二姐喜欢看书,我妈说都是那些书害了她。脑子里成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我现在似乎有些理解她,我不再劝她了。
但是我妈总会有很多办法让我们遵从她的想法。
晚上,她见二姐没有吃任何东西,将馒头往她嘴里塞,被二姐给吐了出来。
“行,你不去打工是吗?那好,明天我给你找户人家嫁了!”
“李二狗,王三炮,冯建国,你看看你喜欢哪一个!”
这三个人都是我们县城里有名的困难户,要么游手好闲要么眼歪嘴斜要么有前科。
“嫁了人,我看你怎么弹琴!”
二姐愣了愣,像是想明白什么似的,拿起馒头就往嘴里塞,馒头渣掉得满身都是。
两行眼泪倏地挂了下来:“我打工!我打工!不要让我嫁人!”
二姐乖乖地进了一家棒冰厂打工。
一段时间后,她的心情又好些了,说是下了班还是可以偷偷去学弹琴。
她师父对她很好,经常给她吃时令的水果,还把他的书借给她看。
我不羡慕她,因为黑狗老大对我也很好。时常会说一些激励我的话。
没有他,我估计在这个家熬不下去。
七月的一天,二姐鼻青脸肿地回来了。
她躺在床上蒙着被子哭了好久。
爸妈回来之后脸色阴沉得很,我爸又抽皮带隔着被子狠狠地抽了她一顿。
一边抽还一边骂:“小小年纪不学好,和老男人不清不楚!”
我妈也在一旁哭:“真是作孽!”
只有傻子在一旁乐得直拍手:“打死她!打死她!打死她!!”
满满的恶意。
原来二姐今天被她师父的老婆和孩子打了。
他们住在市里,这段时间才回县城,然后听到街坊邻居说了些闲言碎语,就冲到我姐的厂里把她拖出去打了一顿。
二姐愣是一声没哭,一直忍到了家。
没想到,到了家又是一顿打。
爸妈打累骂累之后出去了,傻子傻笑地看着一动不动的被子:“死了!耶!死了!!”
我拍了拍被子:“二姐?二姐?多热啊,你出来吧!”
还是一动不动。
我心里一慌:不会真出事了吧……连忙把被子使劲拉开,见二姐嘴唇发白,忙喊:“爸妈,二姐闷中暑了!”
“死了算了!”我爸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