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明临走前,棠安将那支羽箭交给他,沈清野站在行云阁门前,身边站着浅笑盈盈的牧野槿。
“看在谢大人如此诚心的份上,本王还有一个消息告诉你。”沈清野笑容温润。
虽然看不见谢春明脸上僵硬的笑,却一点也不影响他心情大好。
“王爷请讲。”
“本王在坤宁宫闻到了青木香的味道,青木香乃术士必备,而术士又与佛门相悖。”说完,沈清野便不再透露,只道,“本王言尽于此,大人聪慧,定知道该如何应对。”
牧野槿听不懂术士和佛门有什么相背的,只知道谢春明脸上的笑再也僵持不住,消失得干干净净。
棠安送人出去,牧野槿才开口问道:“术士和佛门有什么过节吗?”
“不是术士与佛门的过节。”沈清野轻缓摇头,牵着她的手背在身后,慢悠悠道,“越帝早年犯下罪孽无数,因此寄希望于佛门,常年供奉香资以赎罪,这也是为何你劫香资会被打入天牢。”
他顿了顿,走到屋内,声音突然轻下来,“至于术士,是陛下最为厌恶的,他向来觉得术士都是些哄骗人心的不入流的手段。可偏偏太后喜欢,他为表孝道,也不予置评。后来太后搬去行宫,宫里就禁止术士出现了。”
“怪不得谢春明听到术士这么害怕,越帝不能拿皇后如何,但他们区区大理寺,换一波人也不是什么大事。”牧野槿恍然大悟。
她看到茶壶,自顾自倒了一杯,却差点被苦出眼泪来,“你还有喝苦丁茶的爱好?”
“你知道这是苦丁?”沈清野面露惊讶,随后解释,“本王来越国的路上掉落寒潭,从此身中寒毒,饮食无味,只有苦丁还能有些味道。”
他说得稀松平常,可牧野槿却目光悠远地看着他,眼底有微不可查的同情。
不过,相比同情,她更多的是惊愕:“没有人告诉你苦丁性寒吗?身中寒毒,不应该再喝茶了。”
以虞佑阳的医术,不应该不知道的,要么是故意不告诉他,要么是告诉他了,但是沈清野不听。
看着沈清野平静如水的神情,牧野槿知道想必是第二种。
“罢了,当我没说。”
突然,畅竹园外响起了棠安的声音:“王爷不好了!咱们王府的大门被拆了!”
他急匆匆跑过来,却见牧野槿双手抱怀,坦然地盯着他:“我拆的。谢大人一个人扛不动,记得给大理寺送过去。”
棠安:“徒手拆的?”
牧野槿反问:“正常人需要工具吗?”
……正常人也不会拆门!
察觉到了沉默,沈清野低声轻咳,转移话题道:“画楼回来了吗?”
“还没有。”棠安回过神,仔细想想也觉得不对,这都多长时间了,画楼早就该回来才对。
“他不是去找什么玄机阁了吗?玄机阁离这里有几日路程?”牧野槿也发觉画楼走得有点久了。
“玄机阁离这里很远,起码要半个月的路程,王爷莫急。”棠安这才想起昨日胡诌的话,赶紧找补。
“那急什么?”牧野槿莞尔一笑,“我先回去了。”
“等等,你不是找本王有事吗?”沈清野叫住她。
她转身对上棠安疑惑的眼神,摊手道:“我来就是为了拆门的事,王爷不用谢我。”
沈清野捂着胸口,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他是不是还要夸一夸阿槿体力好?
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牧野槿笑得灿烂,转身离开。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呢。
回到房间,牧野槿将房门紧锁,带上药株和锦盒去了那个实验室。
里面的废墟还没有收拾,她暂时也无心去管,找了一块干净的台子放下锦盒,摘下薄到极致的蛇皮手套,左手小心翼翼地放在草种上。
这些草种被毒药浸泡过,不过因为时间仓促,毒药只浮在表面,现在吸收还来得及。
整个锦盒的草种只在瞬间就被毒手清理干净,牧野槿反复查看依旧苍白无血色的左手,确定没有任何异样才放心。
现在操作台上只剩下那些干净的草种了,牧野槿深吸一口气,带上草种打开了实验室的金属门。
刚一进去,里面就有一股浓郁的草药味道直冲她的脑门。
以前实验室里强效药剂的原材料都出自这块田,能把这些东西带来,也算是老天爷给她的补偿。
思索一番,牧野槿决定直接把草种种在这里,等到发芽了再移栽出去。
当然,外面也要放一个花盆做做样子。
种下种子,她把工具放回去,转头看见了几株草药,生龙涎,神草,还有一些她不认识的。
生龙涎和神草都是虞大夫那碗药里面的,虽然沈清野的身子未必用的了,但既然撞翻了,那就还他一份好了。
她小心取下一整株生龙涎,又摘下一片神草,留了根再生长,才从实验室离开。
出去时,门外已经是深夜了,月色渐浓,门口还放着冷掉的饭菜,想必是下人送来的。
她将自己藏在夜色里,翻过月漪园和畅竹园的高墙,把两株草药放在了畅竹园的拱门外。
正要离开,她就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拦住:“阿槿姑娘,本王有要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