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申,我的手机呢?我突然想到有些事要处理。”
“在这里,还有你的包和衣服我都帮你放在床头柜里了。”彭岚笙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夏掬梦的手机递给她,又说:“肚子饿不饿,你已经两天没吃过东西了,我去帮你买点粥好不好?你想吃什么味道的粥?”
夏掬梦翻开手机,下意识地就想找吕湘伊的号码,但一想到她有可能公差未归,思索了一下,还是选了张夕瑶,边随口应道:“什么粥都行,但记得不要放葱和姜。”
彭岚笙走后,她按下通话键,“喂,夕瑶姐吗?我是梦……恩!抱歉,之前出了点意外,让你担心了……我现在在医院……”
半小时后,心急火燎的张夕瑶一路带风冲进夏掬梦的病房,然而令夏掬梦惊讶的是,她身旁跟着同样心急火燎的吕湘伊。
“湘伊姐,你不是去日本公差了吗?”夏掬梦想撑起身子,但动作一大又带动了胸口的伤口,顿时一股钻心的疼痛顺着神经遍布全身。
“首席今天傍晚刚回来,我一接到电话就通知她了。梦,你究竟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中刀住院了呢?”吕湘伊坐到床沿上,手背心疼地划过夏掬梦苍白的脸颊,“你看你的脸色,白的跟张纸似的,你这孩子最近是着了什么道,灾祸连连的。”
“夕瑶”吕湘伊绕到病床的另一边,拿出一张百元大钞,说,“能麻烦你去给梦买一杯红豆汤吗?”
“红豆汤?对呀,我怎么忘了,那东西补血!”张夕瑶一拍脑袋,顺手推回吕湘伊拿钱的手,说,“我现在就去买,首席你把钱收好,就这点小钱还和我分得这么清楚干嘛!梦,你等我一会儿,我开车争取快去快回。”说着,风风火火地冲出病房大门。
“梦,”吕湘伊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夕瑶说你受了刀伤,你到底伤在哪里了?”
“没什么,只是些小伤,死不了的,已经没事了。”夏掬梦扬起笑脸,轻描淡写地说的。
“到底伤在哪里了?告诉我,你的脸都白的像个鬼似了,还敢说自己没事!”吕湘伊沉下脸,严肃地说。
“胸……胸口……”夏掬梦不敢再打马虎眼,老老实实地交代。
吕湘伊柳眉微蹙,直接抬手解开夏掬梦病服的扣子。当她看到夏掬梦胸前厚厚的,还印着淡红血迹的纱布时,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惊叫道:“天啊!梦,我不是只让你去给君凡送了一份合同吗?你怎么弄成这样?!!这刀要是再偏一点,你现在就不是躺在这了你知不知道!”
夏掬梦尴尬地笑笑,“意外,纯属意外。”
“意外你个头!老实交代,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后来才听夕瑶说那天和君凡谈生意的男人是有黑道背景的,你受伤是不是和那有关?”
“湘伊姐,可不可以不说呀!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
“不可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叫我怎能不担心!”吕湘伊正色道,“就算你不说,我也有办法查清楚,所以你最好现在就给我坦白!”
夏掬梦叹了口气,深知再隐瞒下去也无济于事,只能简单地将那晚发生的是说了一遍。
“其实……是我自己不好,你也知道,我自残惯了嘛!所以有时候脑子会不清楚……”夏掬梦干笑着,回头,看到的却是吕湘伊气愤得近乎流泪的脸庞。
“我真该掐死雾君凡那个混蛋小子!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你?我把你托付给他,不是叫他把你当做筹码押上赌局的!”
夏掬梦自嘲地扬唇,“湘伊姐,情况还不算太糟,至少说明现在的我对总裁来说还有利用价值,不是吗?”
“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他……他竟然……”
吕湘伊咬牙切齿的模样让夏掬梦产生了一丝困惑,小心翼翼地问:“湘伊姐,总裁现在在哪里?我这几天没去上班,他有没有说什么吗?”
“他……”吕湘伊垂下眼帘,未语先踌。
“湘伊姐,你问的问题我都老老实实告诉了你,那我想知道的,你是否也不应有所隐瞒。”
吕湘伊犹豫了一会儿,支支吾吾地说:“他去了纽约,听夕瑶说两天前就去了,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夏掬梦瞪大眼睛,呼吸骤然紊乱,无助地任那可怕的惶恐与绝望碾过心头,揉碎早已残破不堪的一颗心。
“他去了纽约……”夏掬梦喃喃地重复着吕湘伊的话。
雾君凡竟然去了纽约,在他把她赌输给另一个男人的夜里,他不仅毫无任何保护她的举动,甚至自顾自地去了纽约?!!
“为什么?他去那里干什么?”夏掬梦的嗓音带着深深的伤痛。
“不知道,或许是为了公务。”吕湘伊眼神闪烁,随即加重了语气,刻意地又强调了一遍,“对,一定是为了公务。”
夏掬梦看着吕湘伊的神情,心里已猜到了六、七分,苦笑着说,“你骗我的对不对?不是为了公务,他去纽约是为了见某个人,对不对?”
吕湘伊眼中闪过一抹惊诧,但立即掩饰道:“没,梦,你别瞎猜!君凡他真的是去美国公务了,夕瑶知道的,她可以作证。”
这么肯定?可你之前明明用的是“不清楚”和“或许”啊!
夏掬梦失落着看向吕湘伊,平生头一次恨透了自己的精明与洞察力。
“湘伊姐,”夏掬梦拍了拍吕湘伊握成拳头的手,“可以帮我一个忙吗?Lucifer在家里没人照顾,已经两天没喂过食了。我家里的钥匙在床头柜内的包里,你把它抱回家替我照顾几天好吗?等我伤一好,马上就接它回家。”
“没问题,这点小事,我一会儿就去接它。”
正说着,病房大门被轻轻推开,沉稳的脚步声随即响起,吕湘伊以为是张夕瑶回来了,随口说道:“夕瑶,动作很快嘛!红豆汤买回来啦?”
一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凝着浓浓诧异与戒备的陌生脸庞。
买粥回来的彭岚笙和吕湘伊碰了个正着,病房内骤然爆发出一种不容人忽视的诡异氛围。
“你是谁?”吕湘伊犀利地打量着眼前的年轻男子。
虽然外形有些邋遢狼狈,又染着一身憔悴,但仍不难看出是个地地道道的美型男。
“呃……我……我是……”彭岚笙看着吕湘伊,不知怎么一时竟有些口吃。
“他是我的朋友。”夏掬梦实在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氛围,开口解释道,“也是我外婆的主治医生。”
“哦?朋友?”吕湘伊转头玩味地看着夏掬梦,阴阳怪气地说,“只是朋友吗?”
眼神隐义:梦,大家都这么熟了,你就别解释了!难道你不知道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罪恶的开始吗?不过说真的,你的这只小狼狗还真是颇具几分姿色滴~~
夏掬梦额前三条黑线,心想这女人脸变得还真快,“呃……湘伊姐,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嗯嗯!我知道我了解!”吕湘伊故作深明大义,“一切都是君凡那臭小子不好,不能怪你!”
夏掬梦藏在被子底下的手渐渐握紧拳头,深呼吸,再深呼吸!如果此刻自己不是中刀躺在病床上,如果此刻自己手中正好有一只圆形的茶杯垫,她一定会遵循以往和吕湘伊交往的模式,直接飞过去!
“呃……梦,粥我替你买回来了,趁热喝吧!”彭岚笙提着粥摸到病床边,在黑道血雨腥风多年而练就出来的敏锐第六感告诉他,这种情况下装乖是最好的选择。
看着彭岚笙像个小媳妇般唯唯诺诺地模样,吕湘伊再次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并且已经完全可以预见到之后两人温馨感人的喂粥场面了。她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十分知趣地起身告辞,毕竟做发光体是要遭天谴的。
“梦,有人照顾你我也就安心了,不打扰你们,我先走了。Lucifer交给我照顾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绝对会把它养的白白胖胖。至于夕瑶嘛~我会通知她就不用回来了,一碗红豆汤怎么抵得过‘你朋友’的爱心暖粥呢?你看你,脸色也好了很多,红红的,都不像之前那么苍白了。”
“那是被你气的!”夏掬梦恨得牙痒痒,“麻烦你‘理想当然’也给我有个限度好不好?Lucifer是只黑猫,你到把它养白给我看看啊!”
吕湘伊但笑不语,只是给了我彭岚笙一记意味深长的笑意,挥了挥手走出病房。
“梦,她是?”彭岚笙轻柔地扶起夏掬梦,又叠了两个枕头放在她背后,好让她靠得舒服些,这才端起粥坐到床沿。
“我的直接上级,雾氏集团总裁的首席秘书,一个无关紧要,但绝对不能得罪的人——因为得罪她的人下场通常都很惨。”张口吃进彭岚笙喂过来的一口粥,夏掬梦万分无奈地叹息。
“呃……真有这么可怕吗?”彭岚笙的表情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绝对!而且杀人不见血!”
夏掬梦靠着枕头,望着天花板上明晃晃的白炽灯,短暂的嬉闹过后,心底却越感荒凉,“湘伊姐说……雾君凡他去了美国……两天前就去了,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她恍若梦呓般地低语。
彭岚笙停下手上喂粥的动作,“我知道……那天晚上得到过这个消息。梦,所以我才说那个薄情的男人配不上你,离开他吧!”
夏掬梦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意,“阿申,你不知道,过去的三年,我一直将那个男人的背影当做指路明灯,紧紧跟随,专注得几乎忘了周围的风景。不因为别的,只是我的世界荒芜得只剩下了他!”
秀美嘴角依旧扬着,泪水却一颗接着一颗地滑落眼眶,夏掬梦将食指咬在唇间,却无法阻止喉咙口溢出破碎的呜咽,“可是,我现在才发现,他突然不要我了……怎么办?阿申,我的心好痛,我丢失了那个一直追随的背影,我迷失了方向,怎么办?我迷路了……”
“梦……”彭岚笙忧郁地看着夏掬梦,为无法排解她的心痛悲伤,轻轻拉下她的手,吻上那深红色的齿痕。
烙一次,卑微的爱恋。
他还能做什么呢?这个女人要的,从来不是他能给的,无可奈何啊!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你明知我爱你如生命,却始终不肯放我,走进你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