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条羊肉
1.
固囤市东城区派出所。
会议室门外的黄文杰终于有些受不了那些假装路过实则是观察他的同事们，开口制止道。
“诶诶诶，有什么好看的？”
被黄文杰吆喝的同事们并不生气，其中一位胆大的反而凑到黄文杰面前八卦起来。
“黄，里面那位和你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就是认识，避个嫌。”
黄文杰听到同事询问，立刻将一双手摇的犹如风车。但说话的语气中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虚感。
“装！俊哥带她进去前，我可是听见她和你打招呼来着，叫你……小杰。”
八卦同事见黄文杰摆手否认，反而步步紧逼。
“快说，你和她是不是有情况？”
黄文杰对于他的追问仍是摇头——只是这时的黄文杰嘴角的微笑，却怎么也压不住。
“咳咳，其实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
黄文杰咳嗽几声后，终于准备开口。然而他清了清嗓子刚准备开口时，会议室的大门应声打开。
“怎么样？”
黄文杰一脸严肃的站起身，询问从会议室里面走出的徐俊和肖羊。
“排除嫌疑，他们之间的通话没什么问题，而且时间对不上——受害人死亡时她还在飞机上。”
徐俊对于黄文杰的浮夸表演一脸无奈，但既然派出所的曲所指派他们两个一起配合办案，徐俊还是站在办公室门外和黄文杰低声同步情况。
至于一旁来自固囤市公安局的肖羊……她只是抿着嘴默默观察徐俊和黄文杰。
情况同步的差不多，徐俊伸手摸向裤包。当他发现摸出的烟盒里一根烟也没剩时，话锋也恰好到了转折处。
“只是……”
徐俊习惯性的叹了口气。
“只是什么？”
一根蓝州和黄文杰的追问同时递到徐俊面前。
“只是这么一来，线索又断了。”
……
啪嗒声之后，两个人不再说话。
两缕烟雾自两个男人的嘴中吞吞吐吐而出。
黄文杰转头发现被香烟熏得皱眉的肖羊，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自己的裤袋里掏出一把东西递给肖羊。
肖羊下意识伸出手接住后打开。
“桑葚？”
肖羊看向黄文杰，黄文杰冲她笑笑。
“路上摘得，甜的很。”
咔哒。
就在肖羊被黄文杰的举动搞到有些发楞时，办公室的门被再次拉开。一只手伸向发呆的肖羊，从她手中捻了一颗桑葚扔进嘴里。
“确实很甜。”
办公室里的邱晓彤边吃边点头，她等着办公室外三位警官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后，才不紧不慢的转头看向黄文杰。
“我可以走了吗？黄警官。”
2.
固囤市作为一个常住人口不到二十万的县级市，市内只有两所高中——南门外的固囤一中和城东的固囤二中。
固囤二中之前并不在固囤城东，全靠2012年固囤一中搬迁到新校区，这片城东的老校区才被固囤二中接管。
刘丽是2012年于囤固一中毕业的老生。当时她就是从城东的老校区毕业，报考了某所师范大学的生物专业。
2017年，刘丽入职囤固二中，成为了囤固二中的一名老师。
每当刘丽行走在如今教学楼林立的二中校区，她总会有些恍惚，因为这个校区和自己当年学生时的记忆相比，实在是改变了太多。
2012年到2022年，已经过去整整10年。
“刘老师！”
恍惚的刘丽听见有人叫她，转头发现是囤固二中的教导主任陈学明。
身为教导主任的陈学明和二中大多数的中年男老师不同。
他的衣服总是整洁干净，脸上的胡子也刮得十分干净。而且虽然已经四十多快五十岁，可他的身材依然保持的非常好。
“陈主任，我今天有些不舒服……”
刘丽没等陈学明发问，就主动和陈学明提起自己的提前下班的缘由——虽然现在已经是晚上的八点多，但身为毕业班高三六班的班主任，刘丽还没到下班的时候。
哪知陈学明只是微微摇头，声音里带着关切。
“唉……我听思林说你刚在教室里晕倒了？”
陈思林，高三六班的班长，也是教导主任陈学明的女儿。
“嗯，可能是中午没吃饭有点低血糖。现在好多了。”
“谢谢陈主任关心。”
刘丽点点头又摇摇头。
对面的陈学明听到刘丽的感谢只是摆摆手示意没事，然而陈学明在摆手的同时，又借机向着刘丽靠了几步。
在这几步距离的拉近下，两人之间仅剩大概一拳的距离。
“工作上不要太拼了，身体还是要放在第一位。”
陈学明说到这里伸出手，就要向刘丽的肩膀拍去。
可他刚伸出手，就发现刘丽向后退了一步——他伸出的手一空。
陈学明下意识的抬头，接着愣住。
因为他发现这个平时总是微微低头，时常微笑，总是温良恭训的女人。
此刻正抬着头，
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
“刘老师。”
正当两人的气氛有些尴尬时，一声呼喊再次传来。
刘丽和陈学明一齐看向声源，只见自己班上的学生陈思林正带着微笑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提了一个大塑料袋。
“你怎么出来了，不是，不是还在上晚自习吗？”
刘丽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陈思林显出一丝慌乱。
而一旁的陈学明则配合着刘丽，以审视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女儿，一边将自己拍空的手背回到身后。
“刚才刘老师晕倒，班里同学都很担心。他们准备了些吃的让我给老师送来。”
陈思林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她只是微笑着打开手里的塑料袋。
满满一袋子的零食。
上面放着几条巧克力，几袋饼干，以及小袋装的麻辣小食品。在零食下面，则是铺满塑料袋的桑葚。
固囤的四五月正是吃桑葚的季节。
不仅是水果店，市区里桑树上本身也结了很多。你要是嘴馋想吃，只管伸手揪一把来吃。在囤固市，没人会因为你吃了两颗桑葚而说你。
陈思林见刘丽对着袋子发呆，于是又将手里的塑料袋向前递了递。
塑料袋里的桑葚，颗颗饱满诱人。
“老师尝尝桑葚，很甜。”
听见陈思林的话，刘丽抬头看向陈思林。
刘丽发现陈思林微笑时，唇齿间还残留着一些紫红色——这显然是陈思林在吃桑葚时不小心留下的。
陈思林发现自己班主任拉着塑料袋的手正在发抖，她有些疑惑的抬头。
“老师？”
正在陈思林怀疑自己老师的身体是不是又不舒服时，那一大塑料袋的零食突然被推回。
“我……我突然想起有点事。”
陈思林抬头，看着自己老师逃也似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