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结局
49.
“潘晓林，你还记得吗？”
刘丽觉得这么名字有些熟悉，她想了好久，直到回忆起那年高中毕业时，囤固一中的那个和她妈妈秦雨朦有关的传言之后，她才终于想起这个名字。
当年秦雨朦自首之后不久，学校领导找学生和学生家长乱搞的传言也随之在囤固一中校园内传播。
这样的传闻传到当时马上毕业的高三生耳朵里。
正义感爆棚的他们向着那个领导所在的办公室和宿舍门口撒尿，写诅咒的话。刘丽记得，当时同班的同学还拉着她一起，向着潘晓林的宿舍里扔过石头。
这段记忆虽然被唤醒，但刘丽再怎么回忆，也记不得当年的潘晓林到底长什么样。
刘丽疑惑的看向陈学明，因为她不明白陈学明为什么会提这个名字，他和这个潘晓林又是什么关系？
陈学明读出了刘丽眼中的疑惑，但他突然觉得自己在生气，生气到他一直稳定的手都有些颤抖。
因为刘丽眼中的疑惑，分明就是对于潘晓林的不在意。
不在意？
明明这些年，潘晓林背负了那份谣言那么多年。
可是谣言背后的正主，竟然几乎都快将这一切忘记？
陈学明的笑容收敛，他拿出了刀。
忘记？
她凭什么？
……
路过的路人将黄余丽的心思完全挑开。
黄余丽很紧张，这份紧张就像她用自己全身上下最后的五块钱买了一张刮刮乐，但有些细微差别的是，现在这张刮刮乐是由对面的陈思林刮开。
无法再忍受沉默的黄余丽抬起头，她组织着语言想说些什么。然而令她意外的，当她抬起头时。
“我……”
黄余丽想说的话被堵回口中。
因为在抬头的这一刻，她看到了陈思林无比厌恶的脸——那是陈思林没预料到她突然抬头，最真实的表情。
所有的幻想和美梦轰然倒塌。
幻想和现实，永远是两件事。
50.
刘丽看着刀子向着自己扎下，即使她在做出选择的这一刻已经做好了准备，她还是害怕的闭上眼睛。
然而等待许久，预期中疼痛并没有出现。
一阵脚步伴随着风，刘丽睁开眼，发现黄文杰挡在她面前。
角力，摔倒，争斗。
刘丽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在旅馆的面前缠斗，就像是困在笼中的两个野兽。而她觉得此刻的自己，就是像是特等席上的观众。
从即将被野兽吞食的食物变成围观的观众，刘丽呆在原地了一秒，在这一秒过后，刘丽感觉她储备许久的勇气突然被放空。
她的恐惧回归她的肉体，她的勇气甚至不能再支撑她在一旁围观这场缠斗。
在恐惧的驱使下，刘丽选择逃跑。
……
黄文杰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他本以为刘丽这边可能和别人起了什么矛盾，需要他帮忙调解。又或者是出了小车祸，需要他到现场看看情况，必要时再找找朋友。
可现在……
对方递过来的刀因为黄文杰暂时的分心而离他更近一分，这使得黄文杰不得不将内心的杂念去除，更加的集中精神对付眼前的状况。
可黄文杰刚刚集中精神，却又迎来了意外。
陈学明在发现刘丽竟然趁着自己和眼前这个男人角力的空挡逃走时，他的眼眶因为愤怒飞速变红。
陈学明突然疯狂，他抓住黄文杰和他双手认真角力的机会突然出脚，将黄文杰踢到了二楼某间房间门上。
嘭。
黄文杰的身体和破旧的大门碰撞，发出沉闷的声音。
紧接着，就在黄文杰还没反应的瞬间，一把刀插入他的心脏。
黄文杰低头，不敢置信的看着胸口的血液突然流出。他想起身，可随着血液的流动，他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好像被抽走。
这就要死了吗？
黄文杰靠在门上，他凭借自己的最后的力气胡思乱想。黄文杰有些后悔，早知道在巷子口时，他就应该转身，去找邱晓彤告白。
即使他马上就要死去。
可趁着这会儿他还有说话的力气。
要是邱晓彤在，能告个别也好啊。至少不会像现在，浪费着最后的呼吸。
而黄文杰并不知道。
他和心心念念的人，只有一门之隔。
邱晓彤听到了争斗的碰撞，但是因为隔着被锁上的门，她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随着大门响起的撞击声，邱晓彤以为是那个拿刀的人找到这里。于是邱晓彤下意识的捂住嘴巴，以免自己的喊声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在等了许久之后。
邱晓彤鼓起勇气，将耳朵小心的紧贴大门，听起外面的声音。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
什么也没有。
外面静悄悄。
51.高考
临近高考的前夕，囤固二中传出了一则传言，据传高三六班的班主任和教导处的主任陈学明搞到了一起。
这则传闻的传的很广，因为高三六班的班主任刘丽和教导处的陈学明再也没出现在学校——而高三六班的班主任在前几天也换成了同办公室的黄老师。
“黄老师。”
下课的黄老师走进办公室，办公室里的同事和她打完招呼后，有的继续备课，有的则聚在一起低声交谈。
不用听，黄老师就知道他们在聊刘丽和陈学明的事情。
黄老师本想参与进去，可她才靠近那个聊天的小团体，就看到其中一位老师敌视的目光，黄老师顿了顿，最终决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其实如果让黄老师加入到刚才的传闻的话，相比于刘丽和陈学明，她更在意的是那天突然冲入办公室的女生。
虽然刘丽介绍对方是她的朋友，可是黄老师一眼就看出来，她们的关系不止是朋友。
但因为接手成绩优秀的高三六班，曾经和黄老师关系不错的这几位老师如今已经和她反目成仇。
她们到处传黄老师是搞暗箱操作才接手的高三六。
黄老师知道自己就算再怎么解释也没有用，于是只能保持沉默。她沉默着打开电脑，但却转头望向一旁的空位发起呆。
……
高三六班。
当你走进教室，站在高高的讲台上，你会发现教室里有两个座位空着。
但教室里的学生无人察觉。
他们埋着头做着最后的冲刺，迎接人生中最重要的考试。中性笔在卷子上摩擦，教室里做卷子的声音就像是蚕宝宝在一点点吞食桑叶。
每个人都埋头在自己的桑叶上，无力再观察其他。
在这间蚕室以外。
佛诞日的这天，囤固市的当地人会赶往沙漠中的千佛窟，为自己的家人祈福。
陈思林和黄余丽一起牵手坐上了去往千佛窟的28路公交。
佛诞日这天28路公交车上人很多，于是陈思林两个人就手拉着手站在公交车上。
公交车路过市里最好吃的羊肉店，路过市场巷，再路过一包包耸起的沙包，晃晃悠悠的从城内向着城外开去。
车队在公路上汇聚堵住。
陈思林有些困，有些想睡觉。
于是陈思林将头靠向一旁的黄余丽。
就在半睡半醒见，陈思林仿佛听到了一首很老的民谣。
蒲公英的蒲团，飞呀么飞的高，
采蒲叶的孩子，莫呀么莫贪玩。
漫山的牛和羊，不见那牧羊人，
天上那红日头，还呀么不下山。
……
羊群不见了，牧羊人去找羊。
要是牧羊人不见了，羊会去找牧羊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