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是久久散不去的血腥味儿,云雀冷漠的看着眼前的账本,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回想着刚刚赵长宁痛下杀手的时刻,他是那么淡然杀了一个人却仿佛只是自己呼吸了一下。
柳夫人的死就像是柳夫人的存在,如闹剧一般。
但后果一定像水里扔了石头以后的涟漪一样,要激荡起一圈又一圈的风波,首当其冲赵长乾。
三皇子所住的地方叫永清宫。
三皇子的生母梅妃去世以后,皇帝下了圣旨,允许三皇子居住在旧居。
偌大的大厅里鸦雀无声,只有三王妃小声的哭泣。
三王子坐在位置上,脸上的肌肉不时抽动着,眼神里全是看垃圾一样的眼神,他看着地上衣着华丽却一身肥肉还矫情造作的王妃,怒骂:
“废物和你爹一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么多年让你挟持这柳夫人就是为了时时刻刻垂死赵长宁,出身不详,治理家务不妥,他不配争夺皇位,结果你倒好,把人送到刀尖上,这下好了,不关他事了,你要陪葬,就连本宫也要跟着一起倒霉!”
三王妃捂着自己的脸一肚子委屈。
她哪里做错了?
要不是她这么多年经营,就三皇子那巴不得翘到天上的尾巴,早被告多少次了。
三王妃是戍边王爷之女。
有汉胡两脉血统。
天生随母亲有一颗经商的脑子,这么多年三皇子,不管干什么,最终都是从三王妃这里拿的经费。
三王妃貌不惊人,但是极有手腕。
永清宫里发生了什么外人不知道,但赵长宁今天看着账本,脸色难看的不行。
云雀就在一旁像个尽职尽责的木偶一般,每曝一串数字就能看到,殿下的脸色又黑了几分,到最后云雀手上还有厚厚一沓账本没报,赵长宁已经揉着额头叫停了。
“照你这么说,我离开这么多年,母妃的私库已经被搬空,林家不光没有充盈,反而还填了不少假账?”
“您不在这些年,林尚书为永宁宫上下奔走,出人出力,岂可再出钱。更何况林尚书一生号称为官清廉,如果他能拿出那么多钱来,这名声岂不毁了。”
“所以这老狐狸就用我的钱办他所谓的事儿,无论成与败,最后还要我为这件事买账?”
云雀耸耸肩表示这就不是她能干涉的事儿了。
“这些账本里的证据都可以挑出来对吧。”
“确实如此,谁查账谁发现纰漏都可以记录下来,整理成册,来日若闹到金銮殿前,人证物证都在林尚书跑不了。”
听云雀这么说,明显还有下文,赵长宁这心才放松一点,但马上又提了起来。
“所以我想和殿下好好谈一谈,毕竟我这莫名其妙,要给殿下当这种证人,很容易被人灭口,我不得不给自己打算打算。”
“云姑娘这话,怎么让我觉得是在威胁我?”
“殿下如果这样认为,我也不会辩驳,毕竟殿下见惯了大风大浪,我如果做这种掉脑袋的事儿,却无欲无求,殿下真的放心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赵长宁很久没有笑得这么畅快,他真觉得这个云姑娘处处对自己的脾气,真就让她给说中了。
这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如果云雀真的毫无所求,答应帮他,以他的性格,绝对不能相信云雀。
那接下来就会针对云雀做一系列筹谋,最后人要带到金銮殿前当证人,却也不用想着活着出去。
而云雀简单直白戳破了他这层想法,却让他心中激发出几分好感。
“好胆识,好胆量,你敢在我面前说这些话就不怕,我直接杀了你?”
云雀淡淡一笑,不卑不亢。
“不管我们因何走到一起,但我们现在在同一条船上,我把这船凿破了,落水而亡的又怎会只是殿下一人,况且我能提出条件,我就有本事承诺兑现,我这人从不后悔,只要我说的话我都会做到。”
好!
赵长宁想起自己当初在那国时候,皇帝派人鞭打他时,观察他的反应,曾经给出过一道无解的送命题。
给你一把刀,并让你的仇人站在你面前,你怎么做?
赵长宁握着刀看着皇帝,久久未动。
但皇帝却派人打掉了他半条命给的理由是:此子性格隐忍断不可留。!
可如果他当时动了。
他就不会坐在这里。
他清楚,云雀也清楚,上位者想相信你,任何一个理由都足够上位者想要放弃你,任何一个字眼都可以判你死刑。
“云姑娘,如果我是说如果他日有我腾飞之时,云姑娘请慎重考虑要不要与我一路同行。”
“太久远了,不想考虑,殿下还是想一下,你把柳夫人杀了,只怕今天晚上就有道坎了。”
太子听说今天的事儿,笑而不语,放下手里的奏折旁边,立刻有人送上温度,正好的茶,他轻喝了一口,旁边人跪下来接走茶碗,太子无事发生的整理一下袖口又做回案前。
“四弟也是无事生非,竟然打了七弟,等会儿送些东西去看望七里,同时传本宫令,七皇子历劫而归,永宁工年久失修,不方便居住,着内务府尽快修缮。
四皇子,处事不当,勒令寝宫思过一月。
三皇子赵长坤治家无方,三王妃扰乱后庭,禁足于永清宫。”
是。
总管答应一声,倒退出去,出了大门时候,轻轻推开了旁边两个低眉顺眼的小总管递过来的手。
现在太子监国,什么事儿都得过他的眼睛。
总管在后宫当了一辈子,什么事没遇过,这时候分得清该不该拿钱。
他吩咐人去各宫传令,一回头就看见永宁宫的小宫女恭恭敬敬跪在地上,总管有些好奇,七殿下才被太子赞赏,宫里的人在这跪着乘什么规矩?
他走上前去,语气有些责备:
“太子殿下,仁德宽厚,什么时候让人在外面弄了这卑微形状赶紧起来!”
小宫女听到总管这样说磕了个头,一股脑爬起来,不管不顾,一把抓住了总管的手,总管瞬间瞪大了眼睛,可小宫女只是用眼神示意总管不要声张,随后急急忙忙跑了。
总管待了几秒,才慢慢放下手臂,回身时右手有些僵硬,他借口要喝口茶,一路走到了内厅。
做到位置上四下无人总管,这才掀开衣袖,只见胳膊上有足足巴掌宽的一块金砖做的手环。
“好个七殿下,竟然砸的老奴张不开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