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二十三,晨。
晨曦打扫会在庭院中洒满清水,一方面可以除尘侵秽,而另外一方面水中也放了诸多草药,可以用来清除细微不可察觉的毒气。
只是这样一来,大家走动时难免裙摆会被沾湿,看起来不太美观,马上就要过年了,云雀就提议,新衣做的短一些,出入方便。
所以这天早晨,云雀出现时,束腕紧腰,长靴露到膝盖下,一身织金裙竟和宫远徵的平时装扮有几分相似。
这料子是宫子羽亲自挑选的,他还专门画了稿子的,结果天上掉下个花木兰……
宫子羽平时对杂事不上心,琴棋书画却样样精通,他倒也不沉溺女色但是他审美很好,原本期待的佳人倾城没有出现,听她这么说就觉得有些可惜了:
“平时阿云裙摆翻飞犹如花瓣,云朵,做短了当然出入方便些,但看起来难免有些男孩子气了,虽然别有风情可看起来,阿云比我还像个高手。”
“这有什么,你也知道我来自何方,以前我都是比男生还不如,穿了这么长时间的长裙长裙偶尔,也让我潇洒自在一点嘛。”
女生怎么会不爱美呢?他真是理解不了。
不过仔细想想,阿云似乎从未对自己的衣着打扮有过任何要求,从被当成新娘送进来的那时起,无论穿什么都是送来的,不管是给谁穿的,只要是送过来她就会穿。
认真想阿云更像是自己的一个木偶娃娃随着自己的心情随意装扮,也许阿云自己本身对于衣服有自己的喜好,想到这儿他有些歉意。
“也好,无论是美丽的阿云还是帅气的阿云我都喜欢,更何况阿云觉得这样装扮更方便,那以后就多做些这样样式的衣服随阿云自己。”
云雀真是不太理解这些东西有什么可挑,想起自己原来也是到了后山以后,月公子会专心装扮自己,他们好像很喜欢给女孩子穿衣打扮。
不过这和她要说的没有什么联系。
“ 执刃,”
“叫我子羽!”
“子羽,金繁有没有把我的话带给你?”
“他说过了,我没有跟他说什么,等你来找我的时候告诉你就好了。”
宫子羽拉着她的手,一脸为难的说道:
“据我所知,我们并没有派人出去,也不存在有遗失在外的门派众人,你说的这个事情也困扰了我们很多年,但是始终无法解决。”
“困扰在什么上,只是派人出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而已。”
“就是这山中的瘴气。”
?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据说我们门派在大几十年前就移居到了这里,在这里生根发芽之后,门派中人都在这里繁衍生息,所以我们与这瘴气融为一体已经很多年,我们的身体里或多或少都残留下了这方面的痕迹,导致即便我们派人出去,很容易就被人察觉出来。”
如果是这样,现在大家都已经服用百草来缓解,那只要多服用一些加重药量,彻底抹掉痕迹不就好了。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其一这特制的药分量极其珍贵,有限,只够我们自家人服用,其二,阿云,我们门派繁衍生息已经很艰难,如果自家人再派出去,潜伏出了差错,人丁就更加稀少了,我想这也许就是我们并没有去卧底的原因吧。”
绝无可能,这太荒谬了。
云雀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
而且过于急切,很容易让人起怀疑自己和姐姐,毕竟不是一个人,如今各种言行举止只怕已经引人生疑。
不如以退为进。
“这还真是个难以攻克的难题,如果这个问题解决不了,何谈长久发展,毕竟这山谷里的胀气一年比一年重,早早晚晚咱们也要像别的法子。”
宫子羽眼神微亮,紧紧盯着她姣好的面庞,语调轻软:
“咱们?”
云雀侧过头去,仿佛害羞,跟他继续纠缠这种话题。
所以他当然看不见云雀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真是处处让人头疼。
就这个竞选家主的机制,又落到这么个家伙头上,真的很难不让人想象,即便没有渗透,这还能撑几年?
可万事都要软着来,因为软刀子对男人更好用。
这一点一定要学上官浅哭着委屈着吊着小珍珠,却把所有的事情都做了,还能全身而退。
是个非常聪明厉害的姐姐。
“你总是这样,言语上我们非常亲密,可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到,即便交付真心,可总又让我觉得,我根本抓不到你的真心。”
她说着说着,竟然真伤心了。
大滴的泪珠在眼眶中滚了两下,欲落未落,悬在空中,那一点晶莹的光泽牵的宫子羽一颗心好像在悬崖边上晃。
顿时慌了。
“哎呀,这是怎么唉,都怪我,都怪我这张嘴,逮什么说什么,怪我怪我明知道你面子浅,”
他俯身上前,手忙脚乱的在腰上摸了一圈,没摸到手帕,直接把自己袖子挽起一点,用柔软的内衬想要擦泪。
阿云也没有动,并不排斥他的靠近,却也没有向他靠过来,只是低着头。
宫子羽悔的呦,只怪他太混蛋,这风花雪月的地方待久了,对于女孩子,虽然没有亵渎之心,却也习惯了嘴上偶尔孟浪。
可刚刚他也确实有心转移话题,两个门派的事情,阿云沾染的越少越好。
还没等他再笨嘴拙舌哄,外面就有人来通传。
紫衣姑娘给他送东西来了。
两个人都静止了一下。
云雀微微咬着下唇,侍卫一五一十禀报:
“紫衣姑娘与以前一样,送来一瓶酒。”
宫子羽都想找地缝钻进去,哪壶不开提哪壶,怎么这个时候偏偏……
果然身旁,轻云一扫,人就留个后脑勺给他。
上次就已经解释不清了,这回更甚。
“行了行了行了给我吧,你退下。”
他看着放在桌上的酒,一时之间只觉自己头大如斗。
而云雀,只想知道紫衣的用意。
她相信,紫衣也知道云为衫没死了,今天这瓶酒既是警告也是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