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当天。
宫子羽还是出去了。
得知消息,云雀一点都不意外。
他就应该去,去了之后才能知道现在那边到底怎么想,自己活着这个事儿一定激起连锁反应了。
天阴沉沉的,还没有到傍晚,天色就昏暗了下来,山里面风景很好,但看起来总有种孤单寂寥的感觉。
她一个人走在下山的小路上,落叶踩着簌簌发响,旁边隐藏的小溪潺潺水流声,让人听起来格外宁静。
“这地方一个人少走点儿,不干净。”
“彼此彼此。”
“怎么家主寻花问柳去了,你这是情伤了?”
“你消息还挺灵通。”
“我就当你夸我了,走,带你看个好东西!”
云雀不动声色,紧跟着他的脚步。
宫远徵试探自己也好,还是真心要和自己结盟,她都没理由拒绝。
两个人快速穿行在山林之间,很快便到达了一处山崖,向下望不陡峭,下面是缓坡,缓坡上还能看见,在这料峭秋日依然盛放的花朵。
“你带我来药田做什么?”
“我带你来看看,为什么瘴气会越来越重啊。”
宫远徵神色严肃,看向眼前景色时,眼眸中止不住的泛出浓浓担忧。
他虽然年少,但也心系家门,更何况宗族里这么多人都在山中生存,瘴气一年比一年浓对于大家的生存致命威胁。
自从年前这两个女人都出现在门派里,事情一下就变得坎坷起伏起来。
后面经历那么多,出了那么多事情,父兄都去世了,而当家人又是他原来最不看好的那一位,即便现在大家话也说通了,心结也打开了,但朝夕之间怎么能就如此放心把所有事情都交给其他人,所以他对于这些事儿的关注不光没有变淡反而变重了。
“从我记事开始,父亲就把徵宫交到我这边,原先还有两位老侍卫辅助我,但他们年事已高,前些年相继去世了,如今只剩我自己。”
他看着下面烂漫盛开的花朵,眼神中只有担忧:
“这山里的雾气中间含有剧毒,这么多年即便一直改进解药的配方,但也只能保命,你那天说的忽然启发了我,如果无锋再派人来不是图什么东西,而是来找瘴气源头的呢?”
云雀摇头。
惯性思维害死人,这对决里最大的漏洞根本就不是这个事儿。
“不是,无锋根本不在乎宫门死活,它根本不想占宫门的地方。
你找错方向了。”
宫远徵不解。
冷笑一声,他质疑:
“你的等级不够,或许没有接触到机密,如果不想要这块地方,又不想要我们死,七月流火说穿了也就是个杀伤力大点的武器,无锋如今爪牙遍布天下,难道还非得要这么个武器才能称霸武林吗?”
“如果这个武器不足以驱使,那无量功德呢?”
你!
宫远徵杀机起,转身手套里面的暗器就探出了歹毒的信子:
“你的能耐,你的学识和你目前展露出的这些根本就不符合一个最低级杀手的身份,云为衫你根本就不是魑魅魍魉最低一阶!”
缓缓上前来,绕身一周他余光死死盯着云雀:
“你,还在骗他。”
云雀嫣然一笑而过,抬头她似乎故意似乎洒脱,又似乎是赞许的看他:
“如果不是为了妹妹,如果不是不想杀太多人,我早就可以爬得更高,
我没有骗你,也没有骗大家,我确实只是最低阶的杀手,
因为最低阶的杀手身份只有这个。”
果然,他哼了一声:
“那个上官浅自许聪明,她一定比你身份高,”
“你太过于在意她了。”
“我没有,谁在意。”
“我建议,记着你自己的身份,和你哥并驾齐驱,而上官浅只不过是一个误入的刺客,也许发生什么,但只是过眼云烟,而且你哥对他到底存了什么样的心思?你猜不透我也猜不透,难道你要像宅门里的女人一样,永远纠缠你哥爱谁多一点?”
“云为衫!”
“宫远徵!”
云雀一脸恨铁不成钢。
“你最好看看清楚,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大战,对面一共才来了几个人!”
“而你再看看我们,你双手齐废,宫尚角几乎丧命,金繁差点死了,后山的人都折了俩个,我们堪堪才赢了!”
“你一直瞧不起他,可你老在这小来小往里看,你还不如他表达的直白!”
两个人气呼呼,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半晌猛的侧过头去,就好像两个吵架赌气的小孩。
天色暗下来,山里一切都看得不太真切,山风吹过凉丝丝,刮在脸上很舒服,如果没有百草萃的庇护,这份舒服也会致命。
她也不知道怎么每次遇到宫远徵都忍不住脾气,姐姐,我好像,很难变成你。
云雀隔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来,但不想说话,低头就想走,走出几步宫远徵小声叫住她:
“我药毒双通,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奇珍异草发出来的气息组合在一起却会引起这么浓的毒气。
你当时吃了半月之蝇,又喝了百草萃,还喝过别的毒,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你身体里似乎起了什么奇妙的反应,你竟然没有因为任何一样而死,我,”
云雀嗤笑。
“其实很疼,而且每次吃了毒药下去毒发的时候都很痛苦,只不过这个人都不是自己做主,硬撑着罢了。”
“哦。”
“你一直盯着我没有用,我只是个最低阶的杀手,没有人会为我付出太多精神。”
“云为衫,你什么时候也会说这么妄自菲薄的话了。”
“我不是上官浅,我选择站在你们身边,只是遵从我的心,如今我和他们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即使你不在意,我也会在意。”
她渐行渐远,宫远徵望着她的身影消失,他看向下方,心里默默自语:
云为衫,你跟过去根本不一样了,你一定没有猜到我根本不想和你处这些,我只是在确定你还是不是你。
可经过这番交谈他又不确定,他到底想知道什么?因为就在刚刚他好像也在无意识的说着自己的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