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昏昏沉沉,只感觉有清凉的液体,一滴一滴在往嘴里滴着,她无意识嘴唇蠕动着。
宫远徵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她一定能得到治疗,初来乍到,就被村民看到自己与男人私会,到什么时候都是一件不好的事情,被蛇咬不是好事,但是那个情形下这个情况也好解释。
虚弱的云雀慢慢恢复了五感,听到耳边有人在欣慰的说话:
“多亏送的及时,现在正是放水的时候,在田里面大家可都要注意呀,这刚开春蛇虫鼠蚁都从地里钻出来了,一不小心就会被咬的。”
“谁说不是呢,我老头子还以为村里进小偷了,想偷偷摸摸在田里偷东西,谁曾想这误打误撞,我们还做了一桩功德。”
这老妇人心肠热,这会儿功夫看云雀快醒了,欣喜的叫大家:
“哎呀,哎呀,人要醒了,小伙子快来。”
宫远徵那身形速度可绝不是装的,要不是老妇人在这叫他,他脑袋里正在快速想着怎么凑过去三步并两步跑到床前紧紧拉住云雀的手,郎中咳嗽一声,掩饰性的笑着对他说道:
“五郎,别把人姑娘吓着,能救人一命是咱们医者的本分。”
“我就是我,就是太激动了,第一次救到了人呢。”
……
在他手底下甭管是救活的还是堵死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大先生说瞎话是真不打草稿啊。
就在这会功夫收到消息的夫妻着急跑来,进了小院以后,看见这么多街坊邻居,柴明连连抱歉的给大家鞠躬行礼:
“多谢多谢,都是我太疏忽了,让妹子一个人下田这才被蛇咬了,你说人家在我这住两天真出了问题,我可怎么和人家家里人交代。”
邻居们连忙表示没关系,并给他让出路来,夫妻两个到了屋里看到云雀的情况。
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个年轻后生。
柴宁这眼神一下就犀利起来了,还不动声色打两两下。
宫远徵站起身来,懂事的往一边挪出位置。
他身上的伪装确实好用,特别是对于略有些功夫的人来说,反而不容易看破。
郎中主动解释。
“这就是跟着我学了一段医术,后来因为家里有事没来的学徒叫五郎,开春了需要的药才多,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才把他叫来,没想到他来的路上恰好遇见了你家妹子也该着。”
那条路确实是出村进村必经之路,柴明听着郎中的说法没什么破绽,心里还有一些疑惑,但现在不适宜说出来。
“那多谢小哥,我妹子被蛇咬了,不知道那时了现在?”
“大哥你说那蛇,师傅已经把蛇泡到外面白酒里了。”
夫妻二人打个眼色,柴明借口要看一眼,咬人的畜生就出去了。
走在院里,果然看到一旁有几个粗瓷的小缸里面散发浓郁的酒香,他走上前去那咬了云雀的畜生已经死了,泡在酒里看着还十分硕大吓人。
青黑色的蛇身,还有断了一半的牙齿,柴明也不避讳,伸手抓起来仔细看了看。
心里有了打算,放下蛇之后,他转头又给几个街坊邻居行了个大礼:
“这是青叶蛇,每年开封以后它就出来活动,这颜色和树叶一个色,有许多进山打猎的兄弟,都会不小心中招,妹子根本没见过这种东西,今天差点儿就把小命丢了。”
他在院里和邻居们说话,嫂子在床前低头,抹着眼泪用一旁的湿巾不停的给云雀擦着脸庞。
“柴嫂子令妹,洪福齐天,这蛇有毒但不多,五郎处置的及时,人已经没事儿,这会儿昏昏沉沉就是,余毒未清,你不要担心找个小车推家里去养着,晚上再过我这边拿上几包药,煎着喝上几天就没事了。”
郎中是个四十多岁的单身男人,老婆头些年就去世了,他这话说的清楚,家里不适合留女人,柴嫂子千恩万谢,赶紧出门找人,大家齐心协力用小车把云雀推走了。
这闹哄哄的安静下来,郎中跺着四方步,走到门口把门关好。
回屋就给眼前自己所谓的徒弟跪下了。
“徵公子,属下作为暗棋,已经在这村里待了十几年,今天您亲自前来,是属下的死期到了吗?”
宫远徵大大方方走到郎中坐的地方坐下,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他眼眸冰凉,话说的掷地有声:
“我父亲活着的时候,把你送到这边来十几年了,这村里明的暗的多少,肮脏勾当,你不曾向门里汇报过一次,仗着当年在我宫里学的医术,你在这儿逍遥快活呀。”
郎中浑身发抖,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神:
“公子明鉴,我这身份在村里待了这么多年才打下现在的基础,不是我不想向门里汇报,可是这村里明里暗里看不透的人太多了,我不敢冒进,只等着门里来人,我好自证清白!”
他是不会管这人真心还是假意,刚刚过来的时候误打误撞进到了自己的地盘,他现在更担心云雀回去会不会被人发现异常。
“不会不会,那位姑娘非常聪明,这蛇咬的痕迹和这个蛇毒素能造成的影响都被拿捏的十分精准,再加上公子你悄无声息给姑娘下了解药,这药一直到明天早上才能起效姑娘,到时浑身浮肿,声音嘶哑,看起来不会有一丝泄露的。”
宫远徵随手拿起一旁晒干的药材,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这小小的医馆十分简陋,但打扫的很干净,药材也都是精心炮制过的,这人做事情倒是很妥当,除了这么多年不声不响,别的毛病也看不出来,他哼了一声:
“人的嘴最会骗人,哪怕是上手段,只要意志坚定,也能把十分的谎话说的像七分的箴言,起来吧,我既然来了,你也知道不会空手而归,既然你已经给我编排好了身份,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那学艺不精的,学徒五郎。”
这意思宫主要在这儿停留一段时间。
郎中不得不想到是不是因为送来的那个姑娘,但马上他就收敛好自己的情绪,点头称是。
能在这种刀尖上活下来的都是人精,什么该问什么,该想再清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