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各自告别过的人们,忽然重聚在一起,场面不能说不尴尬,但透着点奇怪,大家默契的不提前因,只看当下。
“出了这地方,进城以后我可不停留,我也不想下车,直接带我去店里就可以,我是来给东家赚钱的,不是来享受的。”
艳红豪爽的喝了两碗酒下去,脸上红扑扑的,伸手热情的挽着云雀:
“不管你们两个怎么想,我们姐妹可说好了要去开店,所以你们各自安排下自己的事儿,到那儿,我们可就忙起来了。”
云雀刚想说,她还没想好,突然感觉腰上一疼,艳红下死手,捏了她一把:
“烈女怕缠狼,你看你给他惯的。”
云雀抬头看过去。
宫远徵就好像自己才是这里的东家一样,给齐墨倒酒,给齐墨介绍菜:
“多谢齐少爷这段时间对云雀的照顾,她现在这么安全也都是齐少爷的功劳,这杯酒,我见花献佛,敬你。”
齐墨脸上表情缺乏,举止僵硬,只是闷头喝酒也没说话。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给个什么反应,你说这男人嚣张跋扈,可是云雀都允许他如此亲近,足可证明两个人关系匪浅。
你若说自己能接受,可是心里酸溜溜的,怎么都不是滋味。
即便今晚大厅里的布置都是按照他最喜欢的,就连进来倒酒的下人都一个个长的眉眼周全,不像平时在外面遇见的那些丑货。
即使是在离家还有很远距离的地方,也尽可能复刻了齐家办酒宴的模样,可他的心里面就是苦像吃了几个苦瓜下去似的。
有时候一抬眼就不经意偏见云雀在跟那个男人有眼神交流,他的心又酸又涩,实在受不了他语调平直的说道:
“大厅里面有点呛,我出去透个气。”
艳红美滋滋喝了杯酒,眼神瞥着大少爷,落寞的从侧门出去,笑一笑也不在意,低头继续吃。
就在这时,从外面走进几个人来,这几个人走进大厅,也根本不看大厅里面是什么情况,领头的一挥手,后面的人就关上了大厅的几扇大门。
宫远徵握着酒杯的手一顿抬头,看见领头的穿着不太符合这个季节的衣服,头上还戴着大大的一个斗笠,斗笠上面覆盖着黑布,他抬手摘掉斗笠,露出了下面,窄瘦窄瘦的脸,云雀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寒鸦肆。
寒鸦肆那双奇大且看人时会让人觉得被猎人注日益的眼睛,也锁定了云雀。
“云姑娘许久未见,老友见面这么紧张,还以为我要对姑娘做什么呢,拿上来。”
云雀不由自主倒退半步,侧过身来。
宫远徵更是快速走到云雀面前,把人护在自己身后,眼神警惕的看着这位首领。
“敢问阁下是?”
“无锋,寒鸦肆。”
他回头看见云雀眼中罕见的涌上惊惶未定的眼神,以及微微颤抖的身体。
这是云雀的首领,不,这是云家姐妹的首领。
他把姐妹两个人抱养回去一直养大,精心调教。
他给了这两姐妹活路,但也同时把这两姐妹送到了阎王的嘴边。
他突然前来,肯定是林少堂出问题无锋知道了,宫远徵把云雀护得更紧,如果那边想要人去交差,就要先问过他同不同意。
一抖手,剑在手。
“远道而来的都算客人,朋友今天入席喝一杯酒,咱们畅谈天下,如果阁下今天想在酒席上搞事,就要先问过我的手中三尺青锋同不同意!”
“徵公子,我要是没记错,这是齐家的酒宴,公子同为被宴请之人,倒也不必如此喧宾夺主。”
“巧言令色,你以为这两句挑拨有什么意义?既然你已经追到这儿,那你的主人一定吩咐好了自己的狗该干什么来吧,咱们痛痛快快打上一场!”
寒鸦肆闲庭信步,走到桌子面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高举着对在座的点头一饮而尽。
他长得个子极高人瘦,穿着宽袍大袖时颇有儒生气质,穿着劲装,又浑身充斥着武林高手的即视感,没有人敢忽视或是轻敌。
云雀最开始几秒的本能恐惧后,伸手把宫远徵的手拉下一些,感觉到他浑身的紧绷云却心口一暖并没有松手,就这样拉着,两个人交换了位置,他惊诧抬头,手心里还是柔嫩的感觉,宫远徵死死拉住云雀的手,全神戒备。
两个人的小互动,当然逃不过在场人的眼睛,寒鸦肆眼神暗了一下:
“我教了你那么多年,唯独忘了教你人情难消。”
“我从那里出来后,每次看到你心里都是又惊喜又害怕惊喜的是我还能再见到你,害怕是我们马上生死难料。”
她的声音带着轻微的哭腔,寒鸦肆心口难免一痛,他刚要开口从门外传来声音:
“寒鸦首领,大驾光临是我齐家的荣幸,来人,给首领单开一座,今天是我齐家的宴客,首领坐下喝杯酒。”
齐墨回来了。
他一扫刚刚的颓废,双目灼灼身姿挺拔,言语放松,神情自然,落座时候丝毫没有被场上剑拔弩张的气氛影响,仿佛眼前的人,在他眼里也不过是偶尔路过的一位门客。
听他吩咐,外面的人推门进来,大门全部打开。
门口又多点了几盏灯,小二鱼贯而入,不一会儿桌上就堆满了酒菜。
云雀一直等到寒鸦肆落座,这才拉着他也坐了下来。
齐墨单手举杯对着寒鸦肆,寒鸦肆用眼神制止了身边人急切的举动,脸上带笑举杯回敬。
“寒鸦首领远道而来,我本来应该隆重欢迎,可是首领你带着这群人进来,门外伤了我十几个兄弟,这一杯酒可没有这么容易喝,不该给我个交代吗。”
云雀坐下,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无锋这么多年,高傲惯了,怎么会想起后面这么多说法,只怕他们冲进来时,就想着今天不留一个活口,却没想到齐墨亲自坐镇。
就看寒鸦肆那举着却无人接的酒杯,今天齐墨这小小举动堪比对无锋的羞辱了。
齐墨和煦的笑着,干了自己杯中酒,他随意的眼神扫过寒鸦肆,对云雀说道:
“你还真没跟我说过,真有人不知死活敢踩到我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