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你猜我在山谷底下看到了什么?”
“下面有暗河。”
“?好聪明啊,下面确实有一条暗河,而且水流还不小,我问过主管,去年秋天的时候这边雨水充沛,看样子暗河,有地下泉水供应,我想咱们走路上太慢了,要是能找到小船顺河而下要快得多。”
云雀摇摇头。
“你都能想到这个办法,而且你能下得去说明这条深谷不是只有你下去过,下面有暗河为什么没有被他们利用起来?我猜这暗河的走向,现在看着是向下,但前方一定有北上的地方,河水东流怎么能带着咱们南下呢?我们如果撑船过去,且不说要耗费多少力气,这里又哪来会撑船的船工,又哪来那么坚固的船。”
这一点点他原本想着回来解决一下,但云雀这样明确的否定了他的想法,他就有点想不通云雀怎么这么笃定这边没有。
云雀飞快回想:“我确定就是这边没错,当时组织里曾经派人堪舆北边的地图,只有到了这边只有路路,没有水路,当时主人曾经一问,堪图的人就是这样说的。”
“原来是这样,说真的论起做事缜密,十个宫门也比不上一个无锋,只可惜无风,如今丧心病狂,沦为朝廷的爪牙。点竹更是想要在后宫掀起腥风血雨,参与皇位之争,这样下去再严密的组织,也会走向陌路。”
云雀知道他能一下联想到这儿和最近那个主管有关,就算他已经察觉到事情不对,剥离思维也要一段时间,所以她劝宫远徵:
“就算再严密,就算做事,再不留后手,一个朝廷怎么可能会被江湖人摧残,我只是觉得这报仇的路太慢了而已。”
怕走的太慢,仇人先死,又怕走的太快,让仇人太逍遥。
她只是怕。
宫远徵温柔的一点点把花糖都喂云雀喝下,等云雀喝好了,他给云雀倒茶边倒茶边商量。
“我想三天以后咱们就启程,到时候一路上比现在略快一些,也不要太慢,赶在月末之前回到宫门,如果你不喜欢,我就在旧城山谷的镇上给你租个民房。”
云雀没有意义,让她现在回宫门确实不太可能,如果在镇上那倒也无妨,即便是无锋的人能找到如今身份不同,无锋从不来不对有用的人下手,即便这人是叛徒,也总要榨干最后一点利用价值才行。
主管知道他们要走,提前准备行李,三天之内也不知他在哪儿弄了一辆,马车里面铺的很暖和,还弄了许多吃的喝的。
宫远徵当然要重金感谢,只可惜他这次出来身上的银钱花的没剩多少。主管熟练的掏出账册:
“公子,这个时候咱们就需要家里人了。”
老狐狸。
他看看主管也没说什么,把里面东西需要的花费写在账册上,还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
主管心满意足拿着账册,这样今年冬天他就有理由可以亲自去宫门盘账,何尝不是另外一种方式的升迁之路,只要他抱紧了小公子的大腿,还愁进不了宫二先生身边。
云雀看着他们这种遮遮掩掩的交流方式,不知为何有些心疼他,心疼他明明身份尊贵,但生活中永远这样充满了提防和算计,虽然自己很苦,但自己只要担心是死是活就行了。
下面的人算计上面的人,上面的人要算计着别人,你不算计人,人也来算计你。
江湖还可以讲一个,谁武力值高谁说了算,到了这些算计人心的地方,你有天大的武功,也抵不过权势滔天。
上路舒服的很,这小车四平八稳,云雀在里面昏昏欲睡,他在外面赶着车,两个人悠哉悠哉往回走。
路上不是没遇过事儿,但如今他既然已经决定回宫门身份恢复的时候,也就是他威严恢复的时候。
他长得好衣架子一样,穿上衣服就很好看,特意把自己打扮一番,更加贵气逼人,一般人打不过他,不一般的人要衡量一下这一路异常顺利。
不是他们两个第一次往家走,也不是他们俩第一次逃亡,一切都好像很熟悉了,熟悉到他看着眼前路上不同景色和不同的人,心中都没有第一次离家时那般忐忑。
这一次他至少没有受伤。
那些杀手下手很辣是要把云雀杀了再说,他不相信是出自那个男人的手法,这种情况只能是女人指使,他心里记恨着万山红和点竹,下意识就把这个锅甩在这两个女人身上。
更何况他是云雀的师父,双方见过面没有破绽,他不太像是会下死手的那个。
一边思索一边赶着马车走前面喧哗的很,他抬头看见路中间倒了几袋粮食,两拨人正在争吵厮打,场面有些失控,他怕碰到了云雀就把车停在一旁的大柳树下,缰绳拴在树上,他坐着看热闹。
看着看着这热闹就变味儿了,两边打着忽然有人回身从粮食袋子底下抽出刀来,对着对面砍了过去,对面一看大惊失色怒骂道:
“我就知道你这犊子不会出门,手里这么干净,兄弟给我刀!”
怒骂的大汉身后有两个兄弟高声吆喝一声,抽出一把造型奇特的刀甩了过来,大汉接刀在手回一声,双刀相抗!
没想到这路上路过的路人,个个都有功夫傍身,难怪这里民风彪悍,一般人在这边生活,手无缚鸡之力只怕会被这些人压榨的骨头都不剩,他在这看好戏,眼看着两边打的不可开交,也没人上去拉账,但半个时辰之后双方气喘吁吁,又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不知道他们互相说了些什么,因为是方言他听不明白,随后两边人狠狠的瞪了对方几眼,各自收拾自己的粮食,装上车之后继续向北走。
他们路过马车的时候,他听到云雀在里面小声跟他说。
“你刚刚要是过去看热闹,他们就会把我绑走,到那时,你就要拿赎金来赎我。”
“原来是演戏的劫匪啊。”
云雀闭上眼,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