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他还绝情绝爱,但临走之前他还是又去了一趟,如烟那里云雀骑着马,在外面等候过了没多久他就从青楼里出来了,两个人一前一后骑着马,悠哉悠哉,消失于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车队上路一路向北行景色,越走越荒凉,路边原本茂盛的树丛,不知从何时起变得稀疏,田地里的庄稼也从生长茂盛变成了稀稀拉拉,就连路上的平坦度都不一样。
坐在马车里有很强烈的颠簸感,即使马夫已经非常小心驾驶,但仍然像是每一步都踩在碎石子上,这样对伤势恢复不利还不如骑在马上,虽然一天下来疲劳不堪,但伤口的愈合不会被打断。
云雀骑着马混在大队伍里,一点点跟着往前走,路上偶尔也能看见行色匆匆,往关里走的人看脸旁有外人,有中原人。
她曾经想,也许会在这条路上遇见金繁。
不过始终不得见,而路上每次路过宫门的驿站,云雀都会留心一下。
也始终没有看见门口有提示的暗号。
看来他也没有到这个地方就折返了。
那算算日子也快回宫门了。
他回去,兄弟两个人的安全就多了一层保障。
云雀的心安定了一些,哪怕是万山红在宫门想要做什么,首先也得过了宫门重重的监视和盘查,以万山红的武功想单独诛杀宫子羽绝无可能,当然宫远徵。也绝不会坐以待毙,即使他因自己的离去心绪激荡,只怕也没那么容易让万山红得手否则他这么多年早就被人暗算掉了。
但万事皆有可能,也不好说会不会在一朝一夕之间起变化,所以想要永远放心,当然最好的办法就是一直陪伴,但这对云雀来说已经是不可能的事。
再三衡量,云雀最后还是没有留下有关自己的任何痕迹,就这样随着风儿一路向西北走了。
“家主,紫衣的身份特殊,她太过于玄妙的来历,绝不适宜留在宫门之中,我们商议想请家主选择一条比较好的选择,尽快把人送走,公文实在是容不下这尊大佛。”
“对不住大家,当初我亦是仁慈,惹下这祸端如今竟然无法收场。”
月公子坐在一旁轻轻喝茶,仿佛尘世间的喧嚣,都已经入不了他的眼。
宫子羽这话一出,他开口了。
“倒也不必执着这个,毕竟家主你当时也是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出发点是好的,而且谁救人的时候能想到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只能说本心无愧其他随缘。”
他说这话倒真是有几分真心,毕竟他当初救了云雀又等于亲手害死了云雀。
这成了他的心结,也成了他这么多年走不出去的梦魇,如今云为衫翩然离开,留在宫门里,就剩下他们这些心有不甘不情愿又无可奈何的人,这时候恶语相加有什么意义?
“她既然身份特殊,我们贸然把人赶走,只怕也没那么容易,倒不如先与她畅谈,如果能借这个机会,知道她真实的身份,我们在商讨的应对之策,要多几份把握。”
在座的人互相看看问询以后都频频点头,这倒不失是个好办法。
宫尚角如今虽然不是家主,但家中大小事物都会与他商议,他坐在那不发一言,听着大家的说法没有表示反对也没有表示认同,就在这时宫远徵来了,只听到个尾巴,但也能猜到大家在说什么。
“是我这两天的莽撞行动,让大家担心了,咳咳,”虽然他面色如常,这急促的咳嗽还是暴露出他最近身体的真实情况。
“怎么生病了还要过来?这些事儿我们商量好了,派人去跟你说就行。”
宫尚角满脸关切。
宫子羽却表情不详。
宫远徵摆摆手,从怀中掏出手帕,捂住嘴角坐了下来,手帕一角是只颜色鲜艳灰翅的鸟儿。
“我没事儿,这几天酒喝多了而已,你们聊的,我听到了,不用去谈,我可以把她的身份跟大家说。”
“宫远徵!”
宫子羽砰的一下拍在椅背上:
“自从你们回来,宫门里面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如今你又说你清楚他的来历,我倒想问一下你从何得知?如果你早就知道为何不早说?”
这就是纯粹的无理取闹,大家都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这是故意针对,说白了云姑娘到底怎么回事,瞒得再严实,大家心里面也都有自己的揣测,如今他这样猴急,更是说明了问题。
年纪大点的长老赶紧出言安抚。
“好了好了,都稍安勿躁,家主,不管徵公子是从哪里听说的,我们就听一听,当个建议也好。”
宫子羽当然知道自己没有理,只能闷闷的把手伸回去,默认长老的说法。
宫远徵感觉从肺部向下都像着了一把火,烧得他五脏俱焚,心里有道裂缝怎么都填不上。
“紫衣根本不是她的名字,她不只是什么青楼花魁,无锋精锐,她还是十年前失踪名动一时的南王之女,万山红。
那个被云为衫杀死的寒鸦柒,也根本不只是个无锋首领,他就是南王妾室李墨兰当年被王妃调包的儿子,也就是万山红的亲弟弟。”
此言一出,众目哗然,所有人都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宫子羽更是傻傻的微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心底的惊涛骇浪一瞬间将他淹没。
紫衣是亲王之女,郡主之身,那他……
“你以为你救的是谁?你以为,为此云为衫,云走天涯是为了什么?还是你以为,你招惹的只是个身份,麻烦一点的女人而已?”
他又咳嗽了几声,只感觉整个气管都被抓在了一起,呼吸都有些仓促,但是心里却格外畅快这些话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也就不会再有人背后议论,以为云雀才是导致这次宫门又陷入危难的罪魁祸首。
“家主,你如今不光是宫门的家主,你还是郡主的男人,你是个要做驸马的人,你觉得我能做什么?我还能为云姑娘做什么?云姑娘又为我们宫门牺牲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