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的茶碗散发着奇异的清香。
他进来就闻到了。
可他没有阻拦,眼睁睁看着紫衣欢喜的喝的下去。
他可真是个混蛋。
宫子羽想,自己怎么就变成了一个人渣?这般漠视生命,漠视别人。
但这竟让他心里升腾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
紫衣自己求的。
她明知道留在这就要遭受这些,还是自愿留下来。
他沉默的坐下去,屋里的丫鬟都不敢说话。
紫衣已经听说今晚云雀就要离开宫门了,她忽略男人极差的脸色,喜滋滋走上前去,坐得很近,伸出手抓住了男人的手腕。
“公子天气马上就转暖了,等过一阵子院子里的花都开了,我就在院子里多坐两张桌子,每天给你煮茶如何?到那时公子练功还是看书,我都陪伴在你身边。”
“好啊,你要愿意就这么做。”
“我当然愿意。”
宫子羽眼珠很慢,从屋里环视了一圈,已经看不见任何有记号的东西。
她很聪明在努力,削掉这些痕迹,怕自己生气。
可他还是感觉到了,那股贪婪的味道,有上官浅的影子。
他爱阿云,是因为阿云身上有母亲的影子,对一切都是淡然的通透。
他一直追寻这种淡然的超脱,而现在才发现那不是他能触碰的东西。
而紫衣,伪装下的淡然,只会带来更深的欲念令人作呕。
他思索着紫衣到底想在这儿得到什么,目前看不出来。
让他牺牲了一生的爱。用来囚禁紫衣,那势必要得到满分的回报。
房间沉浸在奇怪的氛围里,沉溺在其中的人也不做挣扎,任由自己陷入其中。
“好了,你们都下去,剩下这点东西我自己收拾就可以。”
不是第一次走出那道门,但这一次跟以往都不同,她打发走下人一样一样把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收拾好。
这些东西都是姐姐的两件衣服,一件围巾,摸摸脖子还有那红绳拴着的戒指。
这屋里所有的东西都跟自己没有关系的。
她又看了一遍,趁着天黑人少起身关上门,她想去后山。
以后再也不会来就当祭奠一下自己吧。
在黑暗中冲出个人来,死命拖着,把云雀拖到了,僻静无人处。
他满身清冷的味道,藏也藏不住,日日夜夜浸染在药草之中,身上的味道早就深入骨髓。
他急不可耐,上来就摸索着亲吻,云雀挣扎不开,让他亲了个够,他把头埋在云雀的肩窝里,平复呼吸,过一小会儿,闷闷的说道:
“做了这么多事,确实想送你离开,可你是不是以为放你离开,你就可以远离我?”
“宫远徵,我大仇未报,离开之后,马上就要陷进血海刀山之中,我单枪匹马去决斗,这都是我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可恶的女人,有没有关系?是你说的算吗?”
他满心的酸楚里面藏着难以抑制的雀跃。
“紫衣她这辈子甭想生育,也不用想靠宫门发展阴谋,宫子羽默许我给她下药,她被训练过的身体,根本没办法防范这种补药,你姐姐的仇,我会帮你。”
宫子羽默许?
云雀下意识确认,他心口发酸,不甘心的又啃又吻,不肯让云雀的思绪因为宫子羽停留。
“要不然呢,他干了那么多混账事,就应该补偿,那女人不是好人他心知肚明!”
“你不要被他这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骗,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从你离开这道门开始,对面就会追杀你,他这辈子不能离开宫门,外面的路他给不了你帮助的。”
这个道理云雀还能不懂?
提着包裹,任由他胡闹了一会儿。
云雀准备坐到天明独自离开。
宫远徵一反常态没有回去,也没有叫人,就这么默默的守着两个人坐了一夜。
天亮的时候。
丫鬟来敲门说马厩里的马已经准备好了。
“时间到了,我该走了。”
来时艳阳,去时风雪。
云雀的早春,来了。
她腰上别着一柄材质特殊的软剑,宫远徵专门送过来的。
两个人独处一晚,人尽皆知。
云雀骑上马,头都不曾回,流星一般疾驰而去。
宫子羽这一次连大门都没出,坐在厅里听了一晚的琴。
紫衣弹到手指发酸,指尖红肿,也没有停下。
“公子,云姑娘的路线,我们不知道,没办法保护。”
“查的那伙人现在在什么地方了吗?”
侍卫点头,宫远徵把斗篷系好,悄无声息,从侧门骑马出去。
无锋的人会给他带路的。
这次离开漫无目的,云雀只是想先找一个地方停留下来。
一个女儿家容貌出色,单枪匹马自然会引人注意,所以云雀刻意隐藏行踪,此时看起来,她就是个出门办事的小伙子。
昼夜兼程跑了几百里路,云雀在天快亮的时候敲响了小镇最边上的人家的门。
“赶路太急错过了住宿的地方,不知老乡可否收留我一晚?”
“看你这小伙风尘仆仆,脚上全是泥,晚上赶了一宿的路吧,我是有心收留,可是我家只有两间房子,实在不方便留人住下。”
“不碍事的大叔,我只要在柴房凑合一晚,明天就走。”
户主想了想,把门敞开一条缝放云雀进去。
此时天还没亮四周都灰蒙蒙的,提着的灯火,一瞬而逝,没人注意到这家悄无声息住进来个人。
“我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和姑娘再见,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只要姑娘发话,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堂屋地下跪着夫妻二人两个人神情激动,男主人更是直接要磕头,云雀赶紧伸手扶住他们:
“柴大哥,你可千万别这样,当年的事,只要人性未泯,都会做与我同样的选择,你们夫妻二人逃过一劫如今生活和美,我也开心。”
柴大哥拗不过云雀的大力搀扶,站起来,用袖子抿了抿眼角:
“托姑娘的福,我们俩没有被人在追杀,这些年隐姓埋名就在这租了几亩田,别人只当我们是逃难来的,如今身份名牌都拿到了。”
“是啊,云姑娘,你既然能找到我们,就是信得过我们,如果你不嫌弃就在我们这儿安心住下,什么时候你觉得该走了,咱们再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