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鸢拿出来的契纸的确是一张卖身契,为的就是防着姓郑的爹娘,只是还没来得及看徐秋娘签没签,他们就找上门来了。
苏鸢听到徐秋娘叫她主子,顿时就明朗了,站上前一步,将徐秋娘护在身后,“徐秋娘本是命不久矣,她的命是我救回来的,卖给我做奴伺候我有何不可?为了救她,可是耗费了我不少好药,不让她为奴为婢的还债,莫不是你们想替她还上这笔银子?”
众人却是还沉浸在姓郑的要谋害自己的结发妻子的事情里,莫名的觉得胆寒。
“那什么徐秋娘,你把话说清楚?你家男人果真是要害你的命?”
“就是,好歹是枕边人,还得了重病,今朝脱了鞋袜,明日还穿不穿都不晓得,他竟也下得去手。”
徐秋娘还没说话呢,郑老太倒是急了,“住口,你们知道个什么,别被这个小娼妇三言两语给蛊惑了,我家儿子分明就是被她给陷害的,要是真的谋财害命,她还有命在吗?若是真的要害她,也不会倾家荡产带她到这么好的医馆来治病了。”
“呵呵,你以为你能骗得了天下人吗?你儿子是个什么货色你不清楚吗?带我来百草堂,不过是看着百草堂优渥,若是我死在了这里,他能讹上一笔不少的银两罢了,甚至我不从,他还用草儿来威胁我,草儿也是他的亲骨肉啊!他竟然舍得要将她卖到烟花之地去,你们郑家都是丧了良心的,论起黑心歹毒来,谁人能及。”
徐秋娘泪盈于睫,看起来楚楚可怜,尤其是她手里拉着的草儿,看到郑老太那凶狠的模样,便缩在自家娘亲的身后,分明就是害怕了才会有的举动。
徐秋娘将她给拉到了身前,挽起了袖口,将她手臂上的青紫都露了出来。
“大家伙都看看,草儿身上的伤便是她那个无良的爹给打的,他动手那日,京兆府的笔录也在场,自是亲眼所见所闻,这才将他给抓进了大牢。”
徐秋娘不怕丢人,丢人总比丢了命的好!
郑家就是个火坑,她是决计不会再让草儿被他们给带回去的。
姓郑的被流放了,留下这两个黑心肠的,还指不定怎么折磨草儿呢,定是要让她的草儿给他们郑家当牛做马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也是她为什么不顾阻拦也要出来跟他们对峙的原因。
众人没想到其中还有隐情,纷纷同情起徐秋娘母女来。
郑老头见势头不对,忙退了一步,“草儿她娘,我们也不知这段日子她爹会变成这样,你们母女受苦了,跟我们回家吧!我们老两口会好好的补偿你的。”
“呵呵。”苏鸢不客气的笑了,道:“老头子,你当百草堂是戏台子呢,这一出戏比一出精彩,莫不是以为在场的诸位都是傻子?”
郑老头黑着脸,“这位姑娘,你能救了我家儿媳,老头子心里甚是感激,但你也切莫蹬鼻子上脸。”
郑老头指了指徐秋娘和草儿,又道:“她们一个是我郑家的儿媳妇,一个是流着我郑家血脉的孙女,我自是能带她们回去的。”
亲儿子没了指望,徐秋娘和草儿自是不能再放手的,否则他们百年之后,岂不是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了。
苏鸢扬了扬手中的卖身契,“徐秋娘已经是我的人了,你带不走,至于草儿,你同样不能带走。”
适才,徐秋娘再分辨的时候,慕容沣跟她耳语了几句。
她这才想起来,姓郑的没有同徐秋娘立婚书,等同于骗婚,那这种婚事自是不做数,草儿也算不得郑家的孩子。
无论是卖身契还是别的,全都是于她们有利,她自是不怕他们。
“你,你猖狂什么,徐秋娘自甘下贱那是徐秋娘的事情,草儿是我郑家的血脉,岂是你说留下就留下的。”
人群中,易了妆容的孟挽舟听到郑老太的话,差点没气吐血了。
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分明收了银子答应好了会死死地咬住百草堂不放的。
如今竟然一退再退,一心只想将人给带回去。
那日白首辅过来,与他商量之事,便是让他找人告诉姓郑的爹娘所有事,让他们上百草堂来讨要公道。
狠狠地往百草堂泼脏水,只要百草堂坏了名声,他们就能一箭双雕。
没想到事情没办成,反而看到补骨成了百草堂的人,他何能甘心?
“老妇人说得是,你们也不能仗着一张卖身契,买了老子娘就要把孩子也强硬的留下吧!百草堂做的都是仗势欺人的事情吗?”
一旁做书生打扮的小厮听见自家公子耐不住性子开了口,顿时有些急切。
这事办砸了,顶多让白首辅数落一顿,若是让孟挽舟的身份败露了,牵扯到白首辅,那可不是一顿数落能了的,急得他赶紧朝他使眼色。
偏偏孟挽舟视而不见,一心只想往百草堂泼脏水。
苏鸢勾了勾唇,道:“公子打扮得人模狗样,怎么也是非不分呢?我何时说过要仗势欺人?强买强卖了?且不说这草儿也是卖给了我的,便是按那老妇人的话来讲,草儿也不是郑家的孩子。”
苏鸢这话像是一颗惊雷,炸的老郑头五雷轰顶,不可置信地看着徐秋娘,“你……你竟然背着我儿偷人?”
想当初,她跟着自家儿子回来的时候,算不上知书达理,也是恪守本分的。
没想到她竟然背着自家儿子,跟别人勾搭在了一起,还给人生了个闺女。
苏鸢都快被老郑头的话给雷死了,呵斥道:“事关女子名节,你个糟老头子胡嚼什么舌根?草儿那张脸跟她爹长得没有七八分像,也有六七分吧!”
“这不是你说草儿不是郑家的孩子嘛。”老郑头都被苏鸢的话给弄糊涂了。
苏鸢不咸不淡道:“理论上的确是如此。”
眼见着苏鸢越描越黑,慕容沣开口道:“行了,有些话暂且说不清楚,咱们还是京兆府分断的好。”
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但徐秋娘和草儿的事情,也不单单是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