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太一把将柜台上的草药给掀翻在地,破口大骂,“什么百草堂?顶着悬壶济世的名头专门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不仅害得我儿被流放,还将我家儿媳和孙女儿扣押,简直是丧心病狂啊!”
百草医馆在玲珑阁开业的日子,便已经改为百草堂了。
荣灵儿也是龇牙咧嘴,“你这个老妇人讲些道理可好,你家儿子被流放与我们百草堂有何关系?分明就是他蓄意谋财害命,还昧着良心去帮坏人做事,这才被关押流放了。分明就是丑事一桩,还敢拿出来肆意宣扬,也不怕被吐沫星子淹死。”
荣灵儿照顾了徐秋娘几日,早就晓得了她的身世,对于郑家人是痛恨无比。
没想到她们还没去讨要公道,她们倒是闹上门来了,当即不管不顾,骂了个痛快。
百草堂本来就有病人来看病,再加上郑老太一番撒泼打滚,更是连街上的行人都吸引了过来。
此时,将郑家人和百草堂的掌柜、荣灵儿都围在了中间,还纷纷交头接耳。
苏鸢过了角门,便有药徒上前来扒开一条道,让她能通行。
郑老太本欲在骂些不堪入耳的话,却在看到苏鸢的时候改了口,“怎么?这是担心事情败露,毁了百草堂的名声,这才来了个主事的,想要堵住老妇人的嘴不成?”
“事情败露?败露的是什么事情?请问你又是何人?我们百草堂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需要你出来主持公道了?”苏鸢不急不缓,还顺带扫了一眼看戏的人,“百草堂五日一次义诊,不收诊金不收药钱,难不成这也算得上是伤天害理的事情。”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戴着帷帽的苏鸢,大声道:“补骨神医,是补骨神医,补骨神医每月十五还公开授课,将自身所学授予别人,能有此举的,又岂是大奸大恶之人?”
天下第一医馆闭门谢客了,补骨神医也没了下落,原是落脚到百草堂来了。
郑老太有些怨恨,这些人安生看戏就好,出来搅得是哪门子的局。
不过,幸而还是有些人是站在郑老太那边的。
“补骨神医如何能代表得了百草堂?再说了,知人知面不知心,没听到老妇人适才的话吗?百草堂扣住了她的儿媳和孙女呢。”
正巧,慕容沣也跟了过来,正好听到这话,反驳道:“补骨已是我的座上宾,自是能做得了百草堂的主,未知全貌,以偏概全,亏得你还是文人举子。”
那人被呛得满脸通红,像是一只被人掐住了脖颈的鹌鹑。
眼见众人将目光都放在了他的手上,羞愤间,只得将手中的折扇扬起,将自己的脸给遮了起来。
苏鸢朝他挑了挑眉,满是赞赏,原来余安王这怼人的功夫也不弱嘛。
慕容沣也回了她一个眼神,这才看向周围的人,冷声道:“诸位,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老妇人与我百草堂的人各执一词,争吵不休也无济于事,倒不如去公堂上论断一番,诸位若是好奇,大可去京兆府看个明白。”
郑老太和郑老头一听要去京兆府,下意识地就害怕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郑老头朝着慕容沣吐了一口唾沫,“呸,少拿当官的来压我们夫妇,分明就是百草堂欺人太甚,你们不肯认下,莫不是还要必死老头子不成?”
郑老太也反应了过来,一脸痛心疾首,用力地捶了捶自己的胸脯,“好好好,你们这些丧良心的下贱货,竟然如此逼迫我们,老妇人今天就是撞死在百草堂里,也要讨回个公道来。”
众人一听,顿时又动摇了。
“难不成这件事还真的是有隐情不成?”
“是啊!连死都不怕,看来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众说纷纭,郑老头一看他们是站在自己这边,越发有恃无恐。
“算我老头子求你们了,把我家儿媳和孙女还给我们吧!一介夫人和幼童,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她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是啊!我家那小孙女才四岁多啊!身子又弱,瘦的是皮包骨一样,干不了活。”郑老太说着,还假模假样的用衣袖摸了摸眼角。
苏鸢都快要被他们给逗笑了,一大把年纪了,还学那些白莲花哭惨呢。
正在这个时候,徐秋娘已经拉着草儿走了出来,冷眼看着做戏的二人,冷冰冰道:“草儿骨瘦如柴又是拜谁所赐?你还有脸跑来闹跑来哭么?也不怕菩萨显灵,叫你下了地狱。”
徐秋娘出了声,苏鸢才发现她出来了,遂瞪了慕容沣一眼,“不是叫你让人拦着她,别叫她出来吗?”
徐秋娘嘴笨,出来帮不上忙,反倒是添乱。
这不,郑老太眼珠子一转,指着徐秋娘质问苏鸢,“瞧见了没有?还说百草堂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家儿媳不就在这里了吗?况且大家也听见她说的话了吧!拦着她不让她出来,你这是软禁,私自用刑,是犯了王法。”
一个乡野村落里出来的老太太,自是不知道私自用刑是犯了天硕律法的。
她的话无疑是应征了苏鸢的猜测,他们老两口今日闹上门来,的确是受人指使的。
徐秋娘听见郑老太攀诬苏鸢,顿时就急了,“你胡说些什么?我家主子什么时候私自用刑了?你一个乡野泼妇,若是再往我家姑娘身上泼脏水,休怪我们不客气。”
苏鸢救了她的命,还让她脱离了苦海,她岂可让他们那么污蔑她。
郑老太没想到一向软弱的儿媳会两次顶撞她,不由得瞠目结舌。
倒是郑老头抓住了徐秋娘话里的重点,沉声问道:“你说什么?什么你家主子姑娘的?徐秋娘,你竟然自甘下贱,卖身为奴?”
原本他们是要攀咬百草堂强抢民妇的,如今倒是被徐秋娘这话给堵住了口。
徐秋娘红着眼,死死地盯着郑老头,“是,你家儿子不拿我当人,动辄大骂,还嗜赌成性,甚至想要杀了我,栽赃到百草堂的头上,他不过是被流放了而已,便是死也是死有余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