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大伤身,可不是说说而已。
苏子鹤心底一沉,还是再次道谢,随后才吩咐巧儿,“巧儿,带大夫下去写药方,记得安排马车送大夫回去,诊金也别忘了。”
“是。”
巧儿应了下来,走到门边,做了个‘请’的姿势。
老大夫朝着苏子鹤点了点头,这才跟在巧儿的指引下往外走了。
苏子鹤也把房里的闲杂人等都遣散了出去,并让觉秋在门外守着,不让人靠近。
苏鸢都被苏子鹤的郑重给惊着了,“二哥,您这是要做什么?”
“苏鸢,我们是你亲哥哥,是你的家人,你心里有任何事,皆是可以同我们讲的。”苏子鹤的话里透着严肃,脸上更是一片冷峻,“现下这屋里没有外人,你大可把郁结于心的事同二哥说说。”
苏鸢听着这话,心底像是泡在了醋坛子里一般,酸软。
不光心里不争气,便是眼睛里也染上了雾气,那泪珠挂在眼角要落不落的,看起来甚是可怜。
苏子鹤板着的脸突然就松动了,坐到了苏鸢身边,用指腹擦去了苏鸢眼角的泪。
“鸢儿,别哭,哥哥在呢,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都在。”
“二哥,呜呜……”
苏鸢将头埋进了苏子鹤的怀里,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一直提着的气,在这个时刻,彻彻底底的散了。
苏子鹤很是心疼,只得抬手抱着她,任由她哭。
这个时候,他说再多的话,都抵不上让她哭一通,让她把心底的郁气通了,心里才会好受得多。
苏鸢吐血的事情终究是没有瞒住,苏远洲和苏子意从军营回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父子二人就赶了过来。
苏远洲是个急性子,一进弄玉小筑的院子,便嚷道:“鸢儿,怎么样了?可有好些了?”
苏鸢埋着的身子一抖,急忙从苏子鹤怀里抬了起来,还用衣袖擦了擦眼泪。
苏子意跟在苏远洲身后进来,一眼就看到了苏鸢的举动,晓得她这是觉得羞怯了。
苏子鹤则是瞪了刚进来的两人一眼,好不容易妹妹像小时候一样依赖他了,他还没抱够呢。
这就来了两个碍事的。
不过,谁让对方一个是自己的爹,一个是大哥,他只当尊老爱幼了。
苏远洲可不管苏子鹤有没有意见,他现在满心满眼的只有苏鸢,一把将苏子鹤给扯了起来,换自己坐下。
“鸢儿,可是你二哥欺负你了?好端端的,怎的就吐血了?”
瞧那一双眼睛都哭肿了,他这里也难受得慌。
苏鸢红着脸摇了摇头,“爹,我没事,二哥也没有欺负我,我只是……只是情绪上来了,忍不住想哭一哭。”
“嗓子都哭沙哑了,还说没事呢。”苏远洲叹了一口气,又看向苏子鹤问话,“大夫可来看过了?怎么说?”
苏鸢急急的看了苏子鹤一眼,苏子鹤自然看到了,他也不愿父亲跟着着急上火的,“没事,许是之前磕伤了脑袋,流下来的旧伤,一直堵着,今日吐了出来,大夫还说是好事呢。”
苏远洲没有注意到苏鸢和苏子鹤的眼神交流,苏子意倒是没有错过。
不过他也不拆穿,只等着私下再问苏子鹤便是。
苏远洲听到苏鸢没有大碍,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没事就好,这几日都休息,汤药要按时吃,别怕苦,若是觉得苦,让巧儿去买些蜜饯回来,下着吃。”
“知道了爹爹,女儿已经长大了,不怕吃苦药了。”苏鸢撅了噘嘴,一脸抗议。
小时候她也爱病,每次吃汤药都要闹上一场,几个哥哥那是使尽了浑身解数,连哄带骗的,才能让她喝上几口。
苏远洲都被她这个娇俏的模样给逗笑了,“还说不怕呢,瞧着眉头都快要皱成小老太太了。”
自己的女儿,他还能不了解吗?她娘生下她,身子就有了亏空,一直缠绵病榻,在她四五岁的时候,便撒手人寰了。
他心疼她年幼丧母,只要得了空闲,也总是将她带在身边,她是个什么性子,他门儿清。
“爹,看破不说破,当着两个哥哥的面,你总得给女儿留点颜面嘛。”
“是是是,鸢儿长大了。”
苏鸢几句话,便将苏远洲逗得开怀大笑,将人哄得高兴了,才叫他回前院去休息。
苏远洲操练兵马,一整天下来的确是有几分疲累了,见苏鸢的确是没什么大碍,遂也没有久留。
自家爹爹走了,苏鸢也将两位哥哥给赶走,“大哥,二哥,你们也忙了一天,还是快些回去吃饭睡觉吧!鸢儿真的没事了,我一会儿喝了汤药,也准备睡会儿呢。”
“是,妹妹大了,半点不由兄长了,你好好歇着,我们这就走。”
见她心情不错,苏子鹤也乐的打趣几句。
苏子意也是有话要问苏子鹤,也没说强留,只是走之前还是交待了几句,让觉秋多注意,要是苏鸢身体再有不对劲,便去如意院知会一声。
觉秋应下之后,苏子意才跟着苏子鹤并肩走了。
兄弟二人一路出了弄玉小筑,苏子意才沉下脸,“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苏子鹤挑了挑眉头,“大哥,鸢儿只说我这个二哥是老狐狸,其实不尽然,咱们几兄弟,你才是最腹黑的那一个。”
老爹都被糊弄过去了,偏偏他这个寡言少语的大哥看出了不对劲来。
“少油嘴滑舌的,还不快些说来。”苏子意瞪了他几眼,大有他不说,他就会动手的架势。
苏子鹤偏头看了看四周,摊开手,“大哥,这在外面,四处漏风,像筛子一样,你确定要我在这说?”
府上还不知被安插了多少眼线呢?有些话自是得防着,可不能胡乱说出口来。
苏子意这才不逼问了,道:“正好,我得了几本古诗集,二弟不妨去我如意院坐坐?”
苏子鹤忍不住笑了,他这大哥还真不是泥捏的,于是便抱了抱拳,“大哥盛情相约,二弟岂有不从之理。”
“正经些。”苏子意只差把嫌弃二字挂在脸上了。
苏子鹤只得憋住笑,答了一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