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大堂内,肃静一片。
几张桌椅板凳被搬到了靠墙的位置,腾出了一个大空间。大堂中央,则放置着一张太师椅,嘉庆帝端坐在那儿,面色凝重地看着跪在自己的男子。
永璘和鄂罗哩以及沈梅香则站在一侧,微微低头,默然不语。
良久,嘉庆帝突然开口道:“既然衙门已经被炸毁了,那今日,就把这客栈大堂,暂且当一回衙门吧。”嘉庆帝微顿,盯着眼前的男子,问道:“你暂且报上名来!”
“小民周宝玉,叩见皇上!”
“周宝玉?果然人如其名。皮肤白皙,相貌俊秀,是一块宝玉!”嘉庆帝打量着周宝玉,忍不住夸赞他的相貌道。
“多谢皇上夸赞!”
“周宝玉,你先前说要状告谁?”嘉庆帝瞄了眼永璘,问道。
周宝玉大声道:“小民要状告的正是皇上的亲兄弟,爱新觉罗·永璘!就是他!”他说着,手愤然地指向永璘,目光满是仇恨!
嘉庆帝眉眼一挑,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向永璘:“永璘,你可认识此人?”
永璘走到大堂中央,拱手道:“皇上,臣弟并不认识他!”
“王爷!人在做,天在看,你可不能卸磨杀驴啊!”周宝玉激动道。
“真是可笑?本王根本就不认识你,何来卸磨杀驴一说!圣驾在此,望你谨言!”
嘉庆帝抬手阻止二人的争执,问周宝玉:“你状告永璘,所为何事?”
“皇上!您可还记得京城的望江楼?”周宝玉突然问道。
“望江楼?”嘉庆帝眯了眯眼睛,“朕当然记得。”
“小民正是望江楼内,庆喜班子里的一名戏子!那时因为发生命案,戏班子也就此解散了!就在小民欲离开京城,另谋生路的时候,王爷找到了我。让我来齐海县,为他办一件事情!”周宝玉慢慢道。
“什么事?”
“搜集处女之血,来医治王爷的怪病!”周宝玉一脸苦楚道:“小民自是不愿,可碍于他王爷的身份,只好答应。他当时还给了小民一千两银子!小民来到齐海县后,便绞尽脑汁的想计策,如何搜集处女之血。某日,不知不觉便来到了海边的小渔村,遇到了正在为渔村祈福的王神婆。我二人一拍即合,便想出了海神河伯娶妻的计策。她来骗钱,我来搜集处女们的血液……”
“皇兄,切莫听这小人之言!”永璘面色难看道。
“永璘,先听他慢慢说完,再做定夺也不迟……”嘉庆帝摆手道,看向周宝玉,“你继续说!”
“是!”周宝玉点头应声,想了想道:“在计划正式实施前,小民曾写过一封信给王爷,想听听他的意见。没过多久,王爷便给小民回了封信,应允了此事。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那些渔民为了生祭海神,换来海运丰收,竟开始去劫持路上的女子。而王爷和郡王妃,则恰巧路经了他们设下埋伏的道路,还险些将郡王妃给海祭了!但郡王妃吉人自有天相,逃了过去。小民深知,此事一旦惊动郡王妃,定会被查个水落石出,于是,便先下手杀了帮我伪造现场的阿炳!”
“后得到王爷的应准,去知会了夏大人和师爷,让他们毁了渔村,来个毁尸灭迹,再伪装成天谴的样子。这样,纵使郡王妃再想细查,也无线索可查,那这件事就会被掩盖过去。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王爷不放心,于是便派我炸毁了花炮铺子和衙门,最后,竟然还想杀我灭口!”周大宝痛哭道,“小民实在走投无路了,这才斗胆前来告御状,只为揭开他丑陋的面孔和可怕的阴谋!”
“简直是胡说八道!”永璘冷笑:“那时本王身受重伤,正处在昏迷之中,何来让你去杀人灭口?你我又何曾见过面!简直是一片胡言!说,是谁派你来污蔑本王的?”
“皇上!小民说的句句都是真话,如若皇上不信,大可以看看这个!”周宝玉凄喊着,将手里的账簿和信封呈上前,“账簿是花炮铺子的,上面记录着王爷订购花炮和礼炮的数量,还有他的印章!那些信,也都是王爷写给小民的。主要是询问事情办理的进展!”
嘉庆帝胡乱的翻了几页,面色顿时一沉,将账簿和信往永璘面前一扔,怒喝道:“永璘,你自己看看!这些字和印章,可是你亲笔所书?”
永璘弯腰拾起,翻开一看,顿时大惊失色,“不!皇上,这不是臣弟所书!”
“那上头的印章,你如何解释?”
“皇上,这定是有人仿照的!皇上,臣弟真的没干这些事情啊!这周宝玉说的话,漏洞百出。只要皇上细细想一下,就知其中的疑点了!”永璘有面色难看道。
“皇上,小民说的句句属实,一切,都是王爷指使的。他还让小民杀了王神婆,嫁祸给赵墨。”周宝玉话音刚落,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客栈外传来。
“你撒谎!”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苏子衿站在客栈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周宝玉。
“苏子衿,你来的正是时候!这个周宝玉要状告永璘,是整个案件的幕后真凶!还拿出了永璘的亲笔书信!”嘉庆帝看到苏子衿,原本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皇上!此人满口谎言,他的确是受人指使,但那人并非是王爷,而是另有他人!”苏子衿走进客栈,正色道。
“另有他人?谁?”嘉庆帝一愣,不禁问道。
“一个住在离园,叫五爷的神秘人物!”苏子衿道。
周宝玉闻声,浑身陡然一颤,面色紧张的垂下头,抿嘴沉默不语。
“五爷?”嘉庆帝疑惑,“那这个五爷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让周宝玉前来诬告永璘呢?”
“因为一双眼睛!”苏子衿沉声道。
“一双眼睛?”众人惊愕,不解的看着苏子衿,又看看永璘。
苏子衿一脸平静的看向永璘,沉声道:“王爷,这件事,恐怕也只有你来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