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行亦其实也挺好哄，立马对这问题进行思考。
他不紧不慢地说：“且观这小娘子虽然衣衫半旧，但皆以极品绸缎所做。
这腰间玉佩为羊脂玉，又系以貔貅卐纹银香囊，那银香囊我听冷七说，他们家五娘吵闹要了很长时间也没有如愿，想来这小娘子也不是普通人家。”
“咱们家首先不可能，你就是我最小的妹妹，其他兄姊你也都知道。”
殷长念不过脑子道：“是呢，总不至于其他叔伯悄没声地给人惊喜……”
殷长念突然想到，殷行亦就是殷书煦在殷行亦两岁时带回家的。殷行亦可不就切切实实地是戚夫人的惊喜……
殷长念骂自己道要是真的不带智商的话就莫开尊口了。
只听见殷行亦继续道：“淮右沐氏一族长居南方，行事委婉。这小娘子行事果决，只怕不日后也是一方豪杰，巾帼英雄，恐非沐氏之人。”
“华阴冷氏主母钟夫人与家主鹣鲽情深，膝下只有四男并无嫡女。冷氏家主为上一任家主的第三子，冷氏其他子侄年岁恐不少于冷七。且冷七的嫡亲四叔刚刚续弦，并无子女。”
想起了冷溶，殷长念两眼放光。殷行亦看了她一眼。不过她又悠悠叹了口气。
“你在想什么？”
“只不过很羡慕钟夫人罢了。”
殷长念笑道：“没事，阿兄你继续讲，我听着。”
殷行亦摸摸她的头：“放心，你也会的。”
“相信我。”
殷行亦拉着殷长念坐下来，继续道：“兰陵戚氏的表姊妹大多如慈姊一般年龄。有个年龄和这小娘子差不多的，你我都未见过。”
“那……”
“天不遂人愿，戚氏表妹上月因感风寒夭折了……”
两个人俱是沉默。的确，若不是因为当代女大学生殷长念的到来，颍川殷长念只怕只能成为“风寒要命”的又一利证了。
每天锻炼一小时，幸福生活一辈子。下辈子，一定要好好锻炼，开开心心的。当代女大学生殷长念对颖川殷长念说道。
殷长念拉拉殷行亦的手，都过去了。
殷行亦反握住殷长念的手，他继续道：“荥阳卫氏对女眷管求颇严，其女眷不可轻易会见外男。卫氏先祖百余年前撰写十卷〈女则〉，族中女眷无一不按其则行事，像这小娘子那般恣意，恐怕是不行的。”
“那这〈女则〉怎么没有……”殷长念怂怂的，没想到这个时代还真有《女则》这样的东西！这玩意可厉害！封建礼教害死人！
殷行亦懂她的意思，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荥阳卫氏固步自封，愚妄自大，他们家的东西，也只能，也最适合给自己看了，别家谁有那闲心。”
“上次淮右沐氏家主生辰，荥阳卫氏赶着送去了一套金丝织成的〈女则〉，听说造价不菲。结果这套〈女则〉还未见到家主，便被仆妇剪了去擦堂前的地。”
“我想不通卫氏何以有如此之勇来编写〈女则〉去框住女子，难道他们不是其母所生，是山石孕育的吗？”殷长念忿忿道。
“正是。只有自己愚昧无能心虚，才想着封住身边人的所思所想。”殷行亦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知音！
殷行亦补充道：“无论是兰陵的戚夫人还是阿母还是其他各家的夫人，无一不是全族的砥柱。淮右沐氏及陈郡曲氏的家主亦是女子，且都是临危受命。我朝亦有公主登基为帝，照样政通人和。”
“从她们的手腕、所思所想以及治理方式等，我能学到很多。”殷行亦道。
真不愧是日后搅弄风云的人，不耻相师，服！
殷行亦继续刚才道：“清河仲氏与吾同辈者，皆长于吾。现任家主年少继位，惊才绝艳，天下少有。”
殷长念记得这个清河仲氏是天下第一大族，族归繁多，她只记得首条为“规束自我”。听说仲氏规矩大的很，连皇帝去了都感到压抑，说好住五天结果三天就跑了。
“只不过清河仲氏家主最近甚少露面。听说是闭关致知①去也。”
殷长念点点头，然后数了数，殷行亦只说了六家，还少一家，便问道：
“那陈郡曲氏呢。”
————————————————————————
①儒家哲学用语，意为研究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