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通力一扭。本来平和愉悦的殷行亦突然沉闷下来。
殷长念慌的不行，也莫名其妙的不行。妈呀，老兄，别吓我呀。我没说错话呀……
她看到殷行亦的眼圈都红了，曲江的风过，一滴泪掉下来，碎成几瓣后，杳无踪迹。
不是风动，不是幡动，是我心动。
殷长念抱住殷行亦，安慰他：“没事的。”
其实殷行亦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只是很突然的，提到陈郡曲氏就忍不住。
他声音喑哑：“曲氏一族凋零。当年北民南下，战乱，那时你才出生。曲氏上一任家主曲将军战死，主母谈夫人擅医，在外行医时遇民乱而亡。”
“父母俱亡，曲将军与谈夫人四子女失散，皆被友人收养。”
“曲将军长女曲遥十二岁代父职上战场，誓要寻回失散的弟弟，重整曲家。”
殷长念不禁喃喃道：“十二岁……也就比我现在大四岁……我算什么……”
殷行亦反而笑了，拍拍她的背：“没事的。”
殷长念有个疑问，她仰起头看向殷行亦：“那曲家四姊弟也别无别的堂兄弟吗？就没有别的叔伯吗？”
殷行亦唇边露出一抹笑容：“曲家人就是这样，若没有寻到最爱，宁愿终身孤独。”
这是什么神仙家族！殷长念又双叒叕酸了。
不过看着陈郡曲氏现在的样子，殷长念突然间明白了古人为什么讲究“开枝散叶”，为什么大族需要纳妾。不得不承认，子嗣旺盛，的确是一个家族兴盛的标志。
只听见殷行亦突然说：“所以，念念，我能理解你，我也是这样想的。”
“若寻不到，身边无她，我宁愿终身孤独。”
殷长念笑成了一朵太阳花，不知不觉中紧紧圈住了殷行亦的腰。
知音，缘分呐！
她早就想好，如果顺利，她会遇到那个人，会买一套房，或许养只猫猫狗狗，一生一世一双人，自由且满足地度过余生。如果不顺，她就，孤身一人，漂亮率性地走完后半生。
宁愿孤独，不愿将就。
说了半天，竟非七家子侄，可又非七家，谁又能供得起那银香囊？！
殷长念想了想，又皱眉，半天自己都觉得荒谬：“那……万一是陛下的公主呢？……”
殷行亦惊奇地看了她一眼，殷长念慌忙低下头。
她还以为是自己称呼错了皇帝。没想到，殷行亦说：“念念，没错，我也是这样想的。”
这点令殷长念很是诧异。在后世的印象中，皇帝是一国的统治者，说一不二，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该是怎样的威严、不可一世。
而他的女儿，又该是怎样的金枝玉叶、前呼后拥。
然而堂堂公主出门，竟无人知其身份。是她自己跑到了曲江，还是说……
皇族也来了曲江？
那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不说应该像电视剧里那样的，臣民跪在地上，恭迎皇帝大驾，起码连个音信得有。
这一切的一切，根本的原因在于，皇权相对暗弱。
如果皇权强势，就算男装萝莉再不受宠，她一出生就会昭告天下她的身份，或者再直接点，她也根本不会一个人到处溜达。
这公主当的，真不如“寻常”百姓家。
“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最不合理的，可能就是答案。”殷行亦说道。
殷长念抬起头，看着殷行亦的眼睛，多少天了，来到这个时代很久很久了，她是第一次完全真心的对殷行亦说：“你真的很好。”
“似珠玉在石间。”①
这话不像妹妹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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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出自《世说新语•容止》。大将军王敦称赞太尉王衍说：“他处在众人之中，就像珠玉放在瓦砾石块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