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看来现在就是副本开始前的准备时间，我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加深对彼此的了解。”互通姓名后，名叫李承逸的俊秀年轻人推推金边眼镜，声音沉稳和缓，轻易便能平息人的负面情绪，“先从我说起吧，我在读心理学，与人交往这方面还算有些心得。”
“我是体育特长生，别的不说，体能这方面还是有点自信的。”最先响应的是孟贺，他一身小麦色的流畅肌肉，五官轮廓利落，笑容爽朗，看着就让人心生好感。
之后说话的是安晓雨，她也是五个人中年纪最小的，两个月后才满十七岁的小姑娘露出一点羞涩，“没想到我还没经过暗黑高三就直接变成大学生了，说起来还赚了。”
见到其他四人都发出善意的轻笑，安晓雨松了口气，“我没什么厉害的特长......不过我画画还可以，不知道有没有用。”
“你是美术生？”另外一位女生程诺闻言有些兴奋，“这可真巧了，我也是美术生，不过我是雕塑系的。”
程诺是那种五官团团，脸颊圆圆还带着点婴儿肥的长相。
注意到四个人把视线都投向自己，司祈开口，“我比你们都要大一点，去年大学毕业，是个没什么名气的游戏主播。”
“这个很厉害啊，”孟贺颇为自来熟地开口，“我就玩儿不来解密游戏，正担心要是这次需要用脑子怎么办呢。”
“这几个玩家是不是都很不错？”自司祈进入副本后就安静趴窝饰演金属足球的金属球刻板的机械音在司祈脑海中响起，“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挑中这四个人——对突发状况接受程度高，不算突出的强但有一技之长，最重要的是团队协作力也很棒。算是比较好的范例了。”
司祈瞥了一眼趴在地上缓慢自转的金属球，同样用意识回复，“一般值以上玩家的范例？”
“或者说比较容易长期存活的玩家的范例。”
“这是你得到的新手礼包吗？”孟贺也注意到了这颗铮明瓦亮反射阳光的球，“我得到的是体力值加点，还以为所有新手礼包都是这种类型的呢。”
“就是个密度不错的金属球，”司祈微笑，“大概是投掷类武器吧。”
“不是武器，是你的好帮手。”金属球在司祈的脑海里疯狂发送“气成河豚.jpg”表情包。
李承逸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蝴蝶结，“这是我的新手礼，万能变声器。”
“......我好像说过了拒绝剽窃吧？”司祈看着那个既视感严重的蝴蝶结，对金属球发出灵魂疑问。
金属球自觉理亏，“这是合理借鉴嘛。”
“呵。”
金属球被这声冷笑煞得数据流拧成纠结的一团毛线球，“对不起，是我复审的时候没注意。”
“没有下次。”司祈语气并不肃厉，金属球却听得连连应是，光可鉴人的抛光面上都写着“乖巧听话”。
得到想要的答复，司祈将注意力重新放在面前的四个玩家身上。
安晓雨乖乖举手，“我的新手礼包是每个副本可以使用三次的护盾，有时间限制和承载力上限。”
“我的也是身体素质加点，但加的是速度。”程诺晃晃脑袋，脑后扎的马尾随着一点一点，颇为灵动。
“看起来......”
孟贺还想再说些什么，一道冰冷的机械音骤然在半空中响起。
【“校园三大不可思议”副本开启。】
【通关任务：完成“新生探险指南”打卡任务。】
凝固的世界瞬间活了过来。熙熙攘攘的人群继续流动。车笛鸣响，人声鼎沸。
暑日正午的阳光泼洒下来，透过树荫碎落满地流金。
玩家们原本刻意营造的轻松氛围有一瞬间冷凝。
“哎呀走吧，别在校门口愣着了，进校园进校园！”孟贺忽然狠狠一拍自己的脑袋，拔高了嗓音开口。
“......是啊是啊，进校园吧！”安晓雨最初的几个字音还有些发抖，却依旧放大声音，脸上也挂着过于用力的笑容。
一行五个人和一个被司祈捞起来抱在怀里的金属球，就这样进入了鸣海大学的校门正门。
迎面首先是一条分开左右车道的花坛。
花坛首端垫起一座台座。台座上塑着近三米高的青铜雕塑。
身形略显单薄的儒雅中年男人，右手拄着手杖，左手抱书收在怀中。一身长衫，挺拔如经冬不凋的青竹。
台座上刻着雕塑的名字，“秦凤鸣校长于鸣海大学”。
两侧人行道上支着遮阳伞棚，几个胸前挎着“迎新志愿者”绶带的学生看见司祈一行五人时眼前一亮，连忙快步走过来。
“看起来几位都是新生吧？学弟学妹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我们现在想参观一下校园，”李承逸露出温文的笑，“我听高中考到鸣海的学长提过，鸣海大有新生探险的传统......学姐您知道吗？”
学姐笑呵呵，“学弟你这可就问对人了。正好过几天社团招新我也要去发传单的，不如现在你们感兴趣的就跟我来非正常事件研究社团看看？”
李承逸和带路的学姐在前面互吹，剩下四个人就老鹰捉小鸡里的小鸡一样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到了，就是这儿。现在刚开学还没什么人来，”学姐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挂着“非正常事件研究”木牌的教室门，“正好上学期暑期实习的时候我们几个把这次的新生探险指南赶工出来了，你们等等，我拿几本给你们。”
所谓社团活动室大概就是曾经的授课教室，此时撤走了一些桌椅，只留了十几套摆成一圈。
从教室前面的讲台抽屉里抽出五本花里胡哨的小册子，学姐给每个人都发了一本。
“来吧，大家都看看——这个新生冒险所有打卡点都在校园里，没什么危险性，你们感兴趣的话随时可以自己去试试。”
“所以是想用这种新奇的方式帮助新生探索校园吗？学长们还真是细心又体贴。”李承逸及时奉上夸赞。
“算不了什么，这也是鸣海大的传统了......”被捧得很开心的学姐谦虚地摇摇头，刚巧看到墙上挂着的钟，“哎，都午饭时间了，你们自己在校园逛逛吧，给你们的手册上有地图的。”
学姐锁好门，带着几个人走出教学楼后就快步离开了。
司祈翻开手里薄薄几页纸的新生探险指南，瞬间被UC编辑部风格的标题糊了一脸。
“鸣海大学首任校长雕塑竟是活物！”
“夜半求知楼闻女生痛哭，究竟是人是鬼！”
“在通鸣河投下三枚硬币即可愿望成真！”
......
巨大的感叹号和满纸的血红色加粗黑体字充斥着人的视野。看起来不仅浮夸，而且有些用力过猛的幽默感。
接下来的几页倒都是中规中矩的介绍校园景点，只不过会在其中加上一些似是而非的传说。
看起来十分像是那些恐怖游戏中的场景。
......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这还只是精简版呢，就把玩家吓唬成这个样子。好期待他们玩到真正的校园七大不可思议啊。”沉寂许久的金属球在司祈脑海中开口。
司祈面上不动声色，只用意识回应，“那个副本现在开只能变成送死模拟器，总要过一段时间等玩家们熟悉一下操作再说。”
“我懂我懂，”金属球立答，“猪要养肥了才能杀。”
“意思差不多，但听起来有点侮辱人。”
“那......要让人成长起来才有更大的挑战性？”金属球努力思考措辞。
司祈把手中的指南翻到尾页，最后回了金属球一句，“就是果子成熟了才更好吃。”
“这不是一样吗？把人形容成猪侮辱人，把人形容成果子就不侮辱人吗？”
司祈没再理疯狂发送问号的金属球，转过头去问李承逸，“你接收到的人设是什么？”
倒是站在桥上的五个人，看起来和这个平和安定的校园格格不入。
在通鸣桥看过一圈，几个人继续沿着通鸣河旁的路往学校正门走。
“从求知楼到通鸣桥步行差不多二十分钟，从通鸣桥到学校正门则要将近半个小时......”李承逸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仅从时间来看，我们是能做到在一个晚上完成三个打卡任务的。”
其他人都没在这个时候说什么丧气话，安晓雨甚至笑着开口，“快点结束任务完成副本，挺好的啊！”
“好好休息吧，晚上再见。”五个人在校内宾馆订了房间，准备用下午剩下的时间养精蓄锐，晚上开始第一次对打卡点的正式探索。
“我刚刚看到沙盘反馈，已经有第一个通关的副本出现了。”进到宾馆房间，金属球迫不及待地向司祈汇报。
司祈在短短的时间里爱上了盘球，一边摩挲金属球冰凉光滑的表面一边应，“这么快？是哪个副本？”
“惊魂医院——一个叫秦如鹤的玩家利用剧情限制杀死了BOSS直接通关。”
“医院那个副本的确有逃课的方法，”司祈点点头，“不过能找到漏洞也是他的实力。”
金属球被扔在床铺上，砸出深深一个坑，“你当初设计时特意加的剧情描述就是为了这个？”它显然不太理解这种做法，“为什么要添加这种漏洞呢？那个叫秦如鹤的玩家不仅没有感谢你，还觉得是自己找到了游戏BUG，在那里大放厥词呢。”
金属球在池衍脑海里大声播放玩家秦如鹤的“通关感言”。
“看你们被吓成什么样儿了？我就说这种游戏满地BUG，BOSS根本没有智商吧？随随便便就玩儿死了，一点水平都没有。”
染着一头奶奶灰的少年大咧咧靠坐在医院的长椅上，一身oversize的街头潮牌，粗大项链，满手张扬的戒指。
他看起来年纪不大，面容也一团稚气，偏偏摆出嚣张又放浪的姿态，吊着眼梢用鼻孔看人。
“秦如鹤？”池衍乍看见曾经熟悉的人，有些玩味地露出一点笑。
金属球循环播放的视频骤然一顿，“是你认识的人？”
池衍没怎么在意地应了一声。
“......”金属球却反常地沉默了。
池衍挼着陷在柔软被褥中的金属球，继续解释，“所谓藏木于林。当陆续有玩家因为逃课被制裁，即便是真的BUG别的玩家也不敢随便闯了。”
金属球又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在球顶顶出一个全息投影，“小人鞠躬.jpg”，“对不起.jpg”。
池衍为这突然的表白愣了片刻，“你又瞒着我干什么了？”
他下意识以为金属球又做了什么错事。
金属球的道歉倒是格外真情实感，“对不起，我之前没经过你同意就把你拉进了主神空间。”
“你以为秦如鹤是我朋友？”池衍很快理解了金属球为什么突然道歉。
金属球茫然，“不是吗？”
“怎么可能是，”池衍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就是个整天缠着我要当我徒弟的学弟。”
在池衍还稍微有那么一点激情热血的高中时期，他也多少算个校园风云人物。当时秦如鹤还是初中部一个不到一米六的小豆丁，整天追在池衍屁股后面嚷嚷着要拜师傅。
没想到一转眼七年过去，池衍早早长成了“懂得羞耻的大人”，秦如鹤却还活在漫长的青春中二期里。
“那你不会让他被制裁吧？”金属球准备暗箱操作给池衍的小学弟一些福利。
池衍疑惑，“为什么不？多好的杀鸡儆猴对象啊？”
“......你们人类不是很讲究人情关系吗？”自认对人类文明社会十分了解的金属球同样疑惑，“在很多小说里他还会成为你的小弟，为你披荆斩棘肝脑涂地呢。”
“首先，只是他想拜我为师，我没同意。其次，”池衍又挼了金属球两把，“你对人类了解可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