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阳还有白正泽活动的痕迹,你目前仍旧不安全,跟我回去。”
宗祁冷冷的停在那里,周身萦绕着一股郁结之气,显得他既冷漠,又孤独。
他果然听到了那些话。
敬瑶看了一眼天上的云,轻声问他:“宗祁,你就这么爱唐臻吗?”
“不爱。”他握紧了拳头,“而且这也不是你应该关心的问题。”
既然如此直白的说要离开,何必再来问这些话。
他率先转身,微微弯曲颤抖的脊背昭示着他此时并不平静。
饶是早就知道她是带着目的接近他,也无法接受眼下的结果。
他原以为她是为了找到当年侮辱她的男人才来宗家,但白正泽的出现打破了他一直以来的自欺欺人。
当年的事他抹的足够干净,只要宗之愿不频繁出现,她就没办法找到蛛丝马迹。
时间可以抹平一切,她找不到想要的答案,自然就会选择最优解,会留在他身边,会跟他好好过日子。
可如果她另有目的呢?
白正泽这个人就像是一根尖锐的刺,轻易地扎破了他和宋敬瑶之间脆弱的联系,又强势的横在中间,逼得他们越走越远。
宗祁毫不怀疑,不管白正泽是否和宋敬瑶有关系,他们都没有办法平和的重归于好。
总要有人为这次的错误付出代价。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希望承担后果的是他。
回到车上,敬瑶立刻受到了宗政的迫切询问:“婶婶,你跟唐臻都说什么了?二叔在她病房里安装了监控设备,你说的那些话他都能听到,而且刚才出来的时候我看他脑门儿都快冒烟了,你气的?”
敬瑶有些惊讶于他的坦白,“你就这么相信我?告诉我这么多,不怕我真的和白正泽有染,最后坑害你二叔?”
她话音刚落,宗政就嫌弃的翻了个白眼儿。
“你有理由这么做吗?我二叔被你迷得恍恍惚惚,爱你爱的不得了,你何必放弃这样一个有钱还听话的乖崽老公,去和白正泽那样一个刀尖舔血的匪徒在一起呢?”
他着重强调:“白正泽和我二叔的掌控欲的表达形式肯定不一样,你这样强势的女人,受不了他的。”
他要这么说敬瑶可就真的有点好奇了:“那我就能受得了你二叔?他刚才还叫狗一样让我跟他回去,我不喜欢他的语气。”
“你不喜欢就说啊,他会改的,他有多听你的话你又不是不知道,但你想想,白正泽会管你受不受得了吗?他只会真的把你当狗看待。”
好像确实是这样没错。
宗祁看上去冷淡独裁,实际上公正又贴心,白正泽看上去倒是温温和和,但手段残忍说一不二。
但这都不足以抹灭宗祁的错误。
想起病床上的唐臻,她脸色顿时没那么好看了:“但是生死攸关之际,你二叔救得是唐臻,你让我怎么想。”
宗政恳切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二叔救唐臻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绑匪给我们发来了四个视频,他看见你状态好,唐臻受伤严重才决定要选唐臻的,你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我们就更不合适了,他要做他的好人,我却只想自私的要求爱人只爱我最爱我,我们理念不同,没必要强求。”
敬瑶不愿再提这个话题,她扭头望着车窗外来来往往的车辆,淡淡道:“起码白正泽能给我足够的偏袒。”
闻言,宗政惊的差点没把方向盘甩到沟里去!
这这这…这他妈还真斯德哥尔摩了呀?
他不知道第四段视频里破译出来的几句话,也不知道宋敬瑶在唐臻病房里说了什么,下意识的就认为宋敬瑶是在绝境中对加害者的温柔产生认知错误,从而患上了薛定谔的斯德哥尔摩。
这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一路惊悚的回到杏园,宗祁的车先到达,他们到的时候他披着一条毯子,孤寂又冷清的坐在门前,垂下的眼眸里仿佛带着无尽的悲伤。
宗政看了一眼就觉得心酸的看不下去,犹豫再三,还是小声的劝了劝宋敬瑶:“二叔跟谁都不亲,也就只有我能跟他没大没小的闹闹,但是我过段时间要回去掌管公司,婶婶,我走之后,唯一能让他的心热起来的就只有你了,他做错了你就罚他,但不要不理他,好吗?”
“不好。”
敬瑶冷酷的几乎没有人情味儿:“拍来的视频说我没事他信,说唐臻重伤他也信,唐臻告诉他我和白正泽有染,还告诉他我打了她,他还是信,他对我的判断完全来源于其他人的嘴,这种男人我为什么还要理他?我犯贱也要有个限度。”
“可是你也没有解释……”
“我才是被绑架的受害者。”她难免有些悲凉:“你们都知道白正泽是个残忍的绑匪头目,那为什么理所当然的认为我会在他手底下活的很好呢?”
从昨天她被救出来开始,没有人问过她害不害怕,没有人关心过她受没受伤。
哦,宗祁问过。
但也是一带而过。
他们凭什么觉得她在绑匪手里还能顺顺遂遂的当大小姐?
就因为白正泽给了他们几个视频?
因为见到她的时候她没缺胳膊没少腿,因为白正泽给她准备了车和衣服还有几个橘子,就顺其自然的认为她在白正泽那里不会受到虐待。
为什么呀?
不就是觉得她长得好看,白正泽就算是为了和她睡觉,也不会去伤害她吗?
这何尝不是一种贬低。
只是几句话而已,宗祁就从冷静叙述怒过度到暴怒,因为她把他和白正泽放在一起比较,而失去风度。
他在乎的,只有他的自尊和公正。
目不斜视的走过大门,敬瑶能感觉到宗祁一瞬间变得僵硬的身子,她也看见了他小幅度扬起的手,他想要抓住她。
但谁会一直在原地等待呢?
人是要往前走的。
敬瑶旁若无人的走了进去,把宗祁远远地留在了背后。
她走进玄关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门响,回头看去,宗祁停于门前,冰冷萧瑟的脸微微扬起,像是一尊杀佛一般,挡住了她离开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