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卧槽卧槽!”
一连串儿的语气助词从嘴里蹦出来,郑泽翰目瞪口呆好长时间,才勉强接受了宗祁突然有了好大儿的事实。
他指着窗外气呼呼的小孩儿,仍心有疑虑:“真的?那小孩儿真是你的?”
天气闷热,窗前的男人只穿一件宽松的白T和运动裤,柔顺的黑发贴着额角耷拉下来,遮掩住了他眼里的戾气。
宗祁换了只手撑着下巴,屈起的长腿弯曲,踩在了凳子横梁上。
对于好友的质疑,他没有否认,“长得不像吗?他的眼睛应该很像我才对。”
郑泽翰看看他冷厉中带有三分傲慢的桃花眼,又瞪大眼珠子看了看外面小孩儿那双满是童真和温顺的漂亮桃花眼……
“说实在的,不是很像。”宗祁之前的模样虽然也冷淡,但内里的和气是能感觉到的,不像现在,冷冰冰的像个机器不说,干的也没一件人事儿。
郑泽翰把手里的热茶一饮而尽,跃跃欲试着想要下去把小孩儿逮上来仔细瞧瞧,他身子转到一半儿,突然听见宗祁道:“不像我,总不能是像他妈妈。”
郑泽翰脚步一顿,立马又转了回来,很八卦的凑到他面前道:“差点把这茬儿忘了,孩子妈谁啊?谁这么有能耐,悄无声息的把您老人家给睡了?”
而且还带着孩子躲在这……话一出口,郑泽翰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宗祁表现的那么轻松镇定,肯定是早就知道孩子在这里,而他们来这个海滨城市可不是为了度假,而是为了……白攸。
脑海中浮现这个名字,郑泽翰想见孩子的那股劲儿瞬间一泻千里。
“该不会是白攸把孩子藏在这里的吧?”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孩子的母亲不就是……郑泽翰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嘴贱问起孩子的情况了。
他观察着宗祁的面色,见他没有发怒的迹象,不由得松了口气,小心翼翼道:“祖宗,有些既定事实你应该试着去接受。”
当年宋敬瑶的死亡是板上钉钉的事实,钟意是宋敬瑶的好朋友,他有可能撒谎,但宗政可是亲侄子,宗政总不能也撒谎吧?
而且后来经过查证叶子钦,也侧面证明了宋敬瑶的死亡是早就决定好的事情。
她必死无疑。
不见尸体这件事确实有点蹊跷,但当年宗祁得知宋敬瑶的死讯后骤然发疯,对白攸穷追猛打,这三年来,白攸裤衩子都快被打掉了,要是宋敬瑶真的没死,他为什么不用宋敬瑶来换一个安宁?
反正郑泽翰是不相信一个歹徒会为了素昧平生的人质做到如此地步。
宗祁微微抬了下头,视线定格在花园里的宗之愿身上,他没有理会郑泽翰,而是伸出手指点了一下宗之愿头顶的发旋儿。
“他马上就要挨揍了。”
“啊?”郑泽翰猝然回神,懵懂的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八九岁的小男孩儿,早早的被金钱地位染黑,仗着父母位高权重,仗着身侧人多势众,拳头早已蠢蠢欲动。
他嗤了一声,虽然对自己莫名其妙多了个大侄子的事实有些难以接受,但还是决定挺身而出担起自己做叔叔的责任。
“亲爹在这儿,亲叔叔也在这儿,我大侄儿凭什么被揍?”
郑泽翰撸起袖子就要下去帮忙干架,宗祁歪着头打了个哈欠,淡淡道:“跟你有什么关系?回来。”
郑泽翰愣了一下:“不是吧不是吧?不会真的有人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亲儿子挨揍吧?祖宗,你千里迢迢跑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接儿子回去吗?”
白攸早就抓住了,要报仇在容城也能报,要不是为了儿子,恨不能扎根在杏园的宗祁能跑这一趟?
宗祁眸中闪过一丝黯然,但很快,又被无尽的冰霜代替。
“他母亲替他做出了选择。”从宗之愿被白攸带走的那一刻起,他就默认没有这个儿子,“他理应承受。”
郑泽翰心想这说的是什么屁话?正要再劝一劝他,就听见楼下花园里传来几声委屈的哭嚎。
两人不约而同的凑到窗前,宗祁冷硬的后背挺拔,看向儿子的眼神里丝毫不含温情。
他平静的评价着这个不属于他的儿子:“娘里娘气,像什么样子。”
小孩子打架而已,区区一个拳头就让他痛的哭出声来。
“她根本不会教育孩子。”
似是在赌气,男人声音越来越低:“她应该为此感到羞耻。”
“你嘀咕什么呢?你儿子被揍了个乌眼青!”郑泽翰气的头皮都在冒汗:“你不管,我管一下也不行?就算你恨他妈妈,他也……”
宗祁猛地转头看他,黑黢黢的眸子里隐隐有怒火升起,带着慑人的冷意,不留情面的打在他脸上,让人忍不住瑟缩。
郑泽翰的嘴唇僵住,一眨不眨的接受好友的审视,后背很快就湿了一片。
遭遇巨变之后,宗祁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他变得暴虐,变得冷漠,变得像是一个陌生的杀戮机器。
郑泽翰堪堪扯起一个僵硬的讪笑,“我不去,我不去了。”
宗祁收回视线,脊背轻微的起伏着,映视着他此时的心情也并不愉快。
“他今天就算死在这里,也是活该。”冷冷冰冰,不近人情。
郑泽翰复杂的继续看向下方花园,小孩儿和他的伙伴被按在地下,灰头土脸的,除了眼睛挨了一拳,后背也被打了好几下。
“现在的小孩儿怎么没教养?”郑泽翰不敢再招惹宗祁,只敢小声的絮叨:“这酒店也是,就没个人来管一下吗?”
“他母亲都不管,谁会吃饱了撑的去管一个野孩子。”
郑泽翰惊悚的看向好友,心想大哥你认真的吗?频繁的指望一个逝者来管孩子就算了,这样一口一个‘野孩子’,真的好吗?
花园里的单方面殴打已经接近尾声,愿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挨着打也坚持要和他们讲道理:“不能打人!打人犯法的!你们不要做坏小孩!”
宗祁冷笑一声:“蠢货。”
郑泽翰:“…这好像是随了你吧?”
宋敬瑶那种挨了打恨不得拿砖头跟人干架的选手,不可能遗传给孩子如此正直的基因的。
宗祁明显也想到了这一茬儿,太阳穴处的青筋很快暴起来。
“不要再提她!”
郑泽翰又是一阵无语,他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