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钰撩着眼皮看对面沙发里依偎的男女,来时的那点怨愤迅速转变为怒火,烧的她心肝脾脏肺都在疼。
儿子儿子不如宗祁,女儿女儿不如宗茗。
因为能力不行,大儿子常年驻守国外分公司,小儿子整日吊儿郎当不干正事,以至于整个宗家,都要被宗祁一手遮天了!
竟然还敢因为一个女人罚她的女儿去跪着听法?
他宗祁是不是觉得这宗家是他一个人的?
程钰寒声道:“老二,我知道你不待见我这个婶婶……”
“那你还来。”冷冷冰冰,毫不留情。
程钰闻言有些怔愣:“老二你……”
宗祁抬眼瞧她,“你想深究?”
“我…我不该深究吗!淼淼可是你妹妹,她杀人了还是放火了,你至于让她跪三天吗!”
“怎么,你也觉得三天不够?”
程钰皱眉:“我是那个意思吗?老二,你从小就早熟懂事,孰轻孰重应该分得清楚,一个买来的女人和你妹妹相比,你觉得谁重要?”
无论宗祁说谁重要,她都有话要说,选了淼淼那自然是最好的,让那个女人也去跪三天,这事儿就算结束。
但要是他选了那个女人——她就只能让宗祁的父亲来看看他养了一个怎样的好儿子!
程钰胜券在握:“你说,谁更重要!”
“当然是……”
宗尧硬着头皮说到一半,宗祁带着冷意的目光就扫了过来。
宗尧咽了口口水,给母亲和妹妹默哀了三秒钟,到底是整日吃喝玩乐脑子锈住了,也不想想,她们能斗过一个久经商场的天生王者吗?
宗祁在这时候道:“无论是谁,温和有礼,光明磊落最重要。”
宗淼咬牙,跺脚道:“二哥!你是说我没礼貌、不磊落吗?”
宗祁薄唇抿起,语气愈发冷漠:“下次在我面前泼她热汤,在我面前让你那些狐朋狗友泼她污水,我就当你磊落。”
此话一出,客厅里针落可闻,一瞬间变得死寂。
宗祁把话说的很清楚,是宗淼无礼在先,要是她们再纠缠下去,就不是跪三天那么简单了。
而这也意味着他对宋敬瑶的绝对袒护,以及对她们母女登门兴师问罪的反击。
程钰的脸变得苍白:“你为了一个女人,这样对待你妹妹?”
她之所以敢带着女儿来兴师问罪,就是觉得宗祁向来克己守礼,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女人跟她翻脸。
可宗祁的回答强硬到根本不把她这个婶婶放在眼里!
虽说这个家是宗祁在支撑,但他太狂妄了,不把长辈放在眼里的人,有什么资格当家做主!
程钰起身道:“既然跟你说不通,我就只好去找你父亲谈谈这件事了!”
宗尧瞪大了眼睛,急忙拉住母亲的手:“妈你是不是疯了?”
程钰甩开他的手:“是他疯了!”
宗淼也哭着跟着母亲离开了。
一时间,客厅只剩下宗尧苦苦挣扎。
宗尧哭丧着脸求他二哥不要生气:“她们平时只会逛街买珠宝,闲散惯了,二哥你别跟她们一般见识……”
宗祁道:“明天下午,上午没空。”
意思就是他不仅不怕程钰把状告到父亲那里,还要所有人必须按照他的时间表来。
宗尧绝望了,换了个人求情:“嫂子,要不你劝劝二哥?”
敬瑶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她不行,她做不到,别找她。
就在宗尧绝望的想哭还想暴打妹妹狗头的时候,一道柔弱温润的声音从门口响起:“宋小姐,我来替韵儿给你道歉。”
宋敬瑶眨眨眼:“你可能来的不是时候……”
唐臻换了身白色连衣裙,身后的中年女人拎着一个包装精美的购物袋。
感受到客厅里压抑的气氛,唐臻有些无措,看见宗祁也在,瞬间又松了口气:“宗尧小叔也在啊,我要不要一会再过来?你们先谈?”
“……”
宗尧本来想请她帮忙求情,眼睛一瞥看见了宋敬瑶,又把话吞回去了。
这时,宗祁似乎是有些头疼,皱着眉揉了揉太阳穴。
唐臻急忙向前走了几步:“怎么不擦头发……”
手还未触及湿漉漉的头发,宗祁就冷淡的调转轮椅,转身进了电梯。
唐臻伸出的手顿住,有些尴尬的蜷了蜷手指。
宗尧知道求情的事儿没希望,也走了。
今天这一趟,简直算得上是自取其辱。
一时间,客厅里只剩下敬瑶和唐臻。
敬瑶挠挠头,道:“道歉我收下了,礼物就免了,也没多大点事儿。”
唐臻勉强笑笑,“既然是赔罪,歉礼必须要送到,宋小姐,刚才你们……”
“没什么,闹了点不愉快。”她现在脑子也有点乱,不明白宗祁为什么要和程钰对着干。
想来想去,大概就是他习惯了万人之上,突然被人指着鼻子指责,觉得不舒服。
总之不可能是为了她。
敬瑶呼出一口气,抬眼撞进了唐臻疑惑的目光里,她一怔,“唐小姐还有事?”
“没…对了,记得给二叔吹吹头发,秋天风凉,别叫他头疼。”
说完,又欲盖弥彰的加了一句:“宋小姐也要注意身体,这个时节最容易头疼脑热了。”
唐臻走出去几米远,敬瑶回想着她无辜的下垂眼,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总觉得你的脸很熟悉。”
唐臻回头,“我不常出门的,但我小姨跟我长得很像,她是个女强人,经常在外奔波,宋小姐看见的兴许是我小姨。”
“小姨?”
“是,我的小姨被宗老爷子认作干女儿,所以按辈分宗祁还要叫她一声姑姑。”
原来如此。
怪不得姓唐,却能让宗淼叫她姑姑。
敬瑶转身回楼上,脚步异常沉重。
无论宗祁和程钰对着干是为了什么,他今晚的举动都无异于把她架在火上烤。
大家从来不会怪罪一个强于自己太多的人,他们会把所有怨愤不满都发泄在弱势的人身上。
而她,现在就是一个活生生的靶子。
回到卧室,刚要去洗澡,就和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对上。
“明天下午六点,在家等他们来。”
敬瑶懵了:“我自己啊?”
宗祁不悦:“我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