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回容城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敬瑶拒绝回杏园休息,随便找了一家酒店就让宗政停车。
前面一大溜儿的车队发现他们停下后又接二连三的折返回来,周琛下车过来交涉,耐心的说着利弊,希望她能回杏园。
敬瑶:“不了谢谢,我嫌他烦。”
一路上车队停了多少次,宗祁就发了多少次脾气,简直是要把一辈子的脾气都发完,起先郑泽翰还让她去哄一哄,发现她不仅无动于衷甚至还恶语相向后,就打消了心思。
敬瑶带着蒋正繁进酒店,原本准备定两个房间,目光触及眼巴巴的宗政,就又定了一个。
她闹得这么难看,万一真惹急了宗祁,把她扫地出门就完蛋了,还是把宗政这个纽带留住,到时候也有反悔的余地。
这一天可谓是跌宕起伏,躺倒在久违的柔软大床,敬瑶忍耐了一会儿后背上的刺痛,在闻到轻微的血腥味后,不情不愿的起身敲开了蒋正繁的门。
他套着一件睡袍,脸上还带着水:“怎么了?”
敬瑶目不斜视,平静的阐述着自己的请求:“我的后背受了伤,伤口裂开需要换药。”
“…啊?”然后呢?
蒋正繁局促的放下毛巾,懵懵的望着她,需要换药然后呢?
让他换?
宗祁就在隔壁房间,楼下也住着保镖司机一大堆人,不好吧?
敬瑶:“然后你叫个特殊行业服务者过来,让她给我换药。”
蒋正繁:“……”
他看了看自己断掉的胳膊,又找镜子看了看灰败的脸色,有些为难:“我这个样子叫女人没什么可信度吧?”
“这有什么?压压惊不行?”
费了很大力气才说动宗祁的保镖帮他找来了一个工作者,讲明要求后,敬瑶便带她进了卫生间。
后背的鞭痕大多数都停留在肿胀的阶段,但其中有两条打的特别重,皮肉绽开,渗着血迹。
“小姐,你的伤痕很像两扇翅膀呢,是被男朋友打的吗?他有这种癖好是吗。”工作者带来的药不算好,抹上去非常疼,敬瑶死死咬着牙,抽空和她说着话:“这种难以启齿的话题,一会儿出去有人问起来你千万不要说。”
工作者捂着嘴笑起来:“还能有谁来问这种事情呀,你真会开玩笑!”
敬瑶:“我老公。”
“?”
工作者愣了一下,之后就再也没说过话。
处理完伤口,工作者拿钱走人,刚一出门,就被一个长相很帅气的年轻男人拦住了。
她下意识想要害羞的笑一笑,转念一想,里面那女的长得那么好看,这男人该不会就是她老公吧?
不等郑泽翰问出那一句‘你们在里面干了什么’,工作者就已经率先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我看你长得善良才告诉你的,一会儿进去了你可不要说是我告诉你的呀。”
工作者咂舌道:“她们玩的很开的,能离就离,长得好看的女人有的是,你值得更好的。”
郑泽翰:“啥?”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忐忑的在门口等了一两分钟,直到宋敬瑶整理着衣服走出来,郑泽翰才敢开口说话:“小嫂子,你们……”
敬瑶理都不理他,打了个哈欠,回房间睡觉。
她这几天虽然晚上都能休息,但虎狼之侧,根本睡不好,困乏的厉害,几乎是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忽梦忽醒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缠在了她脖颈上,凉凉的,冻得她打了个激灵。
那种睡眠之中被人窥伺的感觉,和之前被白姓男人盯着睡觉时一模一样。
敬瑶几乎是立刻就屏住了呼吸,死死闭着眼睛缓了好几分钟才想明白她现在在酒店里,不是那个男人身边。
而在她脸颊上摩挲的手,也带着熟悉的味道。
她沙哑开口:“宗祁。”
那只手立刻僵硬的停住,不知所措似得,在她面皮上蜷缩起来。
“离我远点。”她咽了口口水:“我现在对你没什么好感。”
身侧窸窸窣窣的动起来,不大会儿,那股湿凉的气息就消失不见,变成了萦绕在耳边的急促呼吸。
黑暗中,她看不清宗祁现在是什么表情,但多少能猜到他现在的心情。
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无法忍受沉默似得,很小声的说了第一句话:“你不想看见我。”
是肯定句。
敬瑶顺着他道:“确实。”
“我…我没……”他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索性揭过不提,讪讪的问了最耿耿于怀的问题:“蒋正繁叫了女人,你去干什么?”
敬瑶道:“闲着也是闲着,看着玩儿。”
“…你开始信任他了。”
这是什么话。
敬瑶奇怪的瞥他一眼,只看见了一个大概的轮廓:“他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为此还断了一只胳膊,这么大的恩情,我难道不该信任他吗?按照你那一套,他对我有恩,我下半辈子都要关爱他照顾他,帮忙递个避。孕套这都是小事儿,不用放在心上。”
他就是这样对唐臻的,所以她学以致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宗祁感受到了她曾感受过的无能为力和铺天盖地的愤怒委屈。
这种感觉几乎要把他压垮。
他极度渴望她的温度她的回应,却什么都得不到。
敬瑶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似乎还叹了口气,又似乎没有。
她要继续睡觉,所以——“你该走了,明天早上记得带我去看唐臻。”
他抿了抿唇,问:“你要对她做什么?”
“弄死她。”
“……”
他试探着想打消她这个念头:“她伤得很重,瑶瑶,你的火气冲我发,是我没有选择你,是我说先救唐臻,你不能……”
“不能什么?”她突然凑了过来,温热的呼吸直直扑在他脸上,心脏立刻雀跃的跳动起来。
这种时候,他不想再谈论唐臻这个容易引起争吵的话题,便轻声道:“你晚上吃得很少,饿不饿?”
敬瑶一把掰过他的下巴,咄咄逼人道:“我不能怎么样?你以什么身份要求我?”
这样一个略带轻蔑意味的姿势,宗祁却没有反抗挣扎,他眷恋的在她手指上蹭了蹭,一瞬间,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现在只想抱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