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祁走后,敬瑶坐在窗户前,被阳光照了一上午都没想明白他的态度到底表达了个什么意思。
倒是李阿姨,一直在咒骂唐臻不是个东西。
敬瑶觉得好笑,唐臻是宗祁梦中情人的事情几乎人尽皆知,大家反应却不尽相同,宗淼一伙觉得宗祁深爱唐臻,哪怕唐臻是他侄媳妇,也该呵护备至。
可管家和李阿姨,甚至郑泽翰,好像对唐臻并不十分友善?
正想着,面前的阳光突然被挡住,她抬头,看见宗尧冲她露出一个讪笑。
“嫂子,你还好吧?我来借本书,昨晚和二哥说过了。”
敬瑶笑道:“多亏了你,我没事。”
她起身要去给他泡茶,宗尧看见她抚着小腹的手后,急忙表示这种小事他自己来就行。
进了厨房,宗尧把茶叶找出来,烧水的功夫,耳边就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
“先生的意思是叫我们再带宋小姐去查一查肚子吧?虽然她一直说没摔,但看样子也不像是没事。”
“那可不,你不知道,我早上在她房间发现了带血的纸呢!”
“哎,要去查一下,虽然孩子还小,但还是谨慎些好。”
听到这里,宗尧已经呆若木鸡如遭雷击。
热水烧开,有几滴溢到了他的手上,烫的他差点没蹦起来。
孩子?!
宋敬瑶昨天流那么多血是因为孩子流掉了?
怪不得她一直摸着肚子!
厨房杂物间窸窸窣窣发出响动,宗尧来不及细想,径直奔向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后,迅速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昨天我带去医院的那个女人,把她的就医记录改掉!现在!立刻!马上!就说她是胃疼!”
他是宋敬瑶最后接触的人,孩子没了,他哪怕问心无愧也难逃被株连的命运,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装不知道。
打完电话,宗尧敷衍几句就逃也似的离开了,敬瑶在后面大喊‘你的书’,他也没停下。
——
拒绝了管家去医院检查的提议后,敬瑶深深呼出一口气,准备调整思维,对即将在珠宝展上发生的事做一个系统的猜测。
这时,茶几上的座机叮铃铃的响起,她走过去接起来。
“宋敬瑶你也有今天!我位置都给你让出来了,赶紧过来跪!”
听筒里,宗淼嘹亮兴奋的嗓音几乎算得上扬眉吐气。
敬瑶默了默,道:“我为什么要去跪?”
宗淼道:“你把臻臻姐的胳膊都摔断了,你不来跪谁来跪?想必二哥罚你罚的不轻吧?不用担心,其实这里的生活挺好的,跪完了还有酸杨梅吃。”
敬瑶无语:“你留着自己吃吧,要是喜欢,留在那里过年也行。”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二哥根本没罚我。”
“……”
片刻后,宗淼气急败坏的声音响彻客厅:“不可能!你做了这么大的错事,二哥凭什么不罚你?我泼你水我要罚跪,你摔臻臻姐胳膊,你凭什么不罚跪!”
敬瑶想了想,真诚道:“首先,我并没有摔唐臻的胳膊,其次,我跟你能一样吗?你没了就没了,我没了,晚上谁给他暖被窝啊?”
宗淼顿了一下,似乎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语气都变得不自信了:“他真的没有罚你?”
敬瑶笑道:“没有。”
“也没骂你?”
“没有。”
“那他说什么了?”
“说深秋露重,叫我少出门。”
“……”
宗淼落寞的挂断了电话。
看见她吃瘪,敬瑶‘嘎嘎’乐了几声,回头的空隙里,眼角余光突然看见一丝黑色……
她顺着这抹黑色向上看去——
宗祁冷淡的俏脸陡然出现在眼前。
敬瑶:“……”
他什么时候来的?
“宋敬瑶。”
宗祁抿了抿嘴唇,嗓音淡淡:“为什么不去医院。”
他怎么知……敬瑶转头一看管家微红的脸颊,懂了。
这么大岁数还告状,羞不羞!
她软声软气的解释:“我没事,就是昨天饿的太久,胃有点疼而已。”
她生理期的事倒是不用瞒着宗祁,毕竟宗祁知道她根本没怀孕,但是他嘴不严啊,万一说给唐臻听了怎么办?
她不想去医院,便转移了话题,“你怎么回来了?这才十二点——回来吃午饭啊?”
宗祁皱着眉不语,一副不去医院就不理你的架势。
敬瑶顾左而言他,自己巴巴说了半天,人一声不吭,完全拿她当空气。
“宋敬瑶。”男人耐心耗尽,语气有些不耐烦:“我是不是对你太宽恕了?”
敬瑶急忙摇头:“不不不,是我不知好歹,我这就去换衣服。”
她着急走,脚下一个不稳,重心左移,骤然失控的坠落下去!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纷纷伸手想要接住她,但是距离太远,有心无力。
就在敬瑶以为自己高挺的鼻梁马上就要一马平川的时候,腰上陡然伸过来一只手,力气极大的把她揽了过去。
“站好!”
宗祁冷漠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敬瑶连忙从惊吓中回神,手忙脚乱的从他怀里往外爬。
却不料,爬到一半,后背蓦然覆上来一双温热的手掌。
宗祁冷声道:“流血了。”
敬瑶以为是自己侧漏了,窘的差点没找个地缝钻进去。
挣扎了两下才想起来,宗祁说的大概是她后背上的伤口。
她讪笑:“没事儿,李阿姨帮我处理过了。”
李阿姨也说:“是啊,我刚看见的时候可害怕了,纸篓里都有沾了血的纸,可见这伤口有多深!”
敬瑶又说了几句软话,这伤口是她妄想挣脱束缚的时候在树上蹭的,因为不疼,所以一直就没管。
宗祁却不放她,反而手劲越来越大,几乎要把她脊梁压垮。
“我问你有没有事,你说没有。”
敬瑶道:“确实没事,就是几个划痕而已……”
“那你委屈什么?”
谁委屈了?
敬瑶眨眨眼,顶着男人极具压迫感的眼神,缓缓道:“那我…我有点委屈?”
“你这什么语气?我难道知道你为什么委屈?”男人似乎来了火气,面色都变得不善起来。
敬瑶不想在这个时候惹他不高兴,便随便找了个理由:“我昨天敲门您不让我进,我难受。”
“门没锁。”
“?”所以呢?
“我有说你不准进了吗?”
片刻,男人又暴躁的补了一句:“而且你敲的是书房门,我九点之后从来不去书房。”
言下之意,就是你根本不关心我的作息,而且还无理取闹。
敬瑶人都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