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清脆的闹钟准时响起,不过只响了一声便被人按掉。
饶是如此,被子里紧紧贴在胸膛上的人还是皱着眉头舒展了身体,迷迷糊糊的问:“天亮了?”
宗祁往窗外看了一眼,快要入冬,天亮的没那么早,只微微露出鱼肚白,雾蒙蒙的,天气不算好。
他坐起身子,下意识的想要掀被子,考虑到光溜溜的室友,不由得放轻了力度,“睡吧。”
时间还早,睡个回笼觉绰绰有余。
但他前脚离开被窝,后脚就被人搂住了后腰,女人还未完全清醒,嗓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娇气:“我今天要一个人在家吗?”
宗祁眉眼柔和下来:“李阿姨和管家都在。”
“哦。”
得到这个答案,宋敬瑶并不十分满意,她摸索着爬到他肩头靠着,视线在窗外乌蒙蒙的天空上扫了一圈儿。
“抓到了吗。”那个内衣大盗。
“没有。”
宗祁看了眼时间,“我让李阿姨上来陪你,再睡一会儿。”
敬瑶摇了摇头:“不睡了。”
满打满算只睡了三个多小时,她困得厉害,一双漂亮眼睛有气无力的眯着,满脸都写着倦怠。
陪宗祁洗漱完,吃完早饭,然后目送他上车离开。
就好像送女儿出嫁一样,心中充满了不舍。
“有没有送新婚老公上班的感觉?”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沙哑的男声,敬瑶被吓了一跳,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宗政!”
还在挠脖子的少年莫名其妙的抬头:“干嘛啊?”
“你怎么在这儿!”
还一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肾虚模样。
敬瑶简直是惊悚:“你什么时候来的?”
“什么时候…我想想啊……好像是前天凌晨吧?”
宗政甩了甩头,苦恼道:“喝大了,有点记不清。”
他一边嘟囔一边歪歪扭扭的倒进了沙发里,浑然不觉自己的话带给其他人多大的震撼。
这时候,李阿姨擦着手走过来,看见沙发上躺倒的人后,也是一激灵:“小少爷!”
她惊讶的看向宋敬瑶:“他什么时候来的?”
“说是前天晚上。”敬瑶面色复杂:“您和李叔也没发现他吗?”
李阿姨皱眉道:“没有啊!而且昨天一整天,小少爷他也没出来吃饭喝水,一点声音都没有!”
宗政慢悠悠的插嘴:“因为我喝醉了,睡了一整天,醒的时候已经是今天早上了,李奶奶,给我做点饭吃,我快饿死了。”
“好…”李阿姨依旧惊讶,絮絮叨叨的去厨房做饭了。
敬瑶慢慢走过去,坐到他对面,轻声问道:“我能问问你从哪里来吗?山脚的监控上没有你。”
宗政道:“从后山,咱俩那事儿闹得挺大的,二叔叫我不要管,他会负责摆平,我闲着没事,就去找我小叔…就是宗尧,你认识吧?”
“认识。”
“可是宗尧不是在修行吗?”
“对啊,修行,在后山念经呢。”宗政打了个哈欠,又道:“我找了半天才找到他,喝了几瓶酒,他先醉了,我一想这破地方也住不下俩人啊,就历尽千辛万苦跑来这里了。”
他想了想,继续道:“不过我醉的太厉害了,你们家又没开灯,到处乌漆墨黑的,我不小心摸进了你们房间。”
说完,还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好长时间不在二叔这里住了,找错房间情有可原。”
敬瑶默了默,问:“你进错房间,你二叔不知道?”
“不知道啊,他抱着你睡得那么香,我扔你衣服他都没醒。”
“扔我衣服?!”敬瑶这下真是哭笑不得,“你扔我衣服干嘛?”
宗政理直气壮道:“我进浴室洗澡,刚一进门就看见架子上挂着一套内衣,长得跟唐臻那个贱人一样,当时我就气不打一处来,连带脏衣篓里的衣服,全都扔楼下去了。”
也就是在那时候,他突然看见了月光照耀下熟悉的脸庞。
当时内心的恐惧无法言说,扔完衣服的手都是抖得,在地上坐了半天才发现床上的人根本没醒,当即长舒一口气,撒丫子撩了。
心里太害怕,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脚也没敢停,回到房间一看才知道是把人家睡衣也拖过来了。
本来一开始还是心怀恐惧忐忑不安,但后来酒劲儿上来,又困又恶心,迷迷糊糊的就睡过去了。
再睁开眼,就是现在了。
宗政讲述完自己前天晚上的所作所为,十分没有诚意的再次道歉:“我发誓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二叔搂你搂的可紧了,婶婶,你别去告我的状。”
敬瑶笑了笑,和善道:“我不告状。”
才怪!
不告状才怪!!
等晚上宗祁回来,她一定要添油加醋的告宗政一大状!
小兔崽子闹这么一出还妄想全身而退?
她吓得要死,不惜放下脸面去求宗祁庇护。
宗祁枯坐半晚,只睡了三个多小时就去上班。
那么多人紧急行动,部署了整整一夜。
大家这么辛苦,全都是因为这个小兔崽子喝醉了酒进错了房还睡不醒!
敬瑶气的要死还要对老板保持虚假的微笑,坐了一会儿就觉得心里那簇小火苗怎么压也压不住,便起身去了厨房,帮李阿姨剁排骨。
“咚!”
“咚咚!”
一下一下,铿锵有力。
见状,宗政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体,问正在给他倒醒酒茶的管家:“李爷爷,婶婶这是怎么了?”
管家同情的看他一眼,轻声道:“想给您做道好菜补补身子吧。”
毕竟得吃饱了才有力气挨打。
想起小少爷小时候犯了错,被自家先生按住挨棍子的画面,管家不由得叹了口气。
凶多吉少,凶多吉少啊!
剁了一会儿排骨,敬瑶突然想起一件事,既然宗政在这里昏睡,那又是谁给她发的信息让她不用去上班呢?
宗政道:“啊…我手机落在小叔那里了,可能是他发的吧。”
他摸了摸裤子,“钱包也没了,一会儿吃完饭我去取。”
吃完早饭,宗政懒驴一样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不停地指挥大家菜该怎么种,水该怎么浇,虽然说得都是错的,但是他脸皮厚啊!
敬瑶被他絮叨了一天,晚上都没等到宗祁进家门,在大门口就告了他好大一状。
宗祁听完,默不作声的拉开后备箱,拿出来一个高尔夫球杆。
这一晚,杏园方圆三里,花草鸟虫都听到了少年凄惨的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