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迅捷的平复好心情,宋敬瑶垂着头沉默些许时间,再抬头时,照样是一副无坚不摧的傲慢模样。
“大小姐。”她声音彻底恢复平静:“我说要宗祁当我的狗,他就一定是我的狗吗?你是不是对你的弟弟太没信心了?连我都不敢轻易认为我对宗祁有什么影响力,你就盖棺定论觉得我一定能做到?”
宗茗慢慢皱起了眉头:“你知道唐臻病房里有监控?”
敬瑶嘲讽一笑:“知道啊,在我风声鹤唳之际,这么浅显的手段可是很容易被看出来的。”
“那你为什么……”
“大小姐。”敬瑶打断了她的话,目光灼灼的望过去:“在你提问之前,我想告诉你几件事。”
“说。”
她们坐的是包间,特意要求服务员不准入内,所以敬瑶也没客气,直接当着宗茗的面脱了上衣。
宗茗被她的动作搞得眉头一挑,刚要指责她,便看见她缓缓转身,微微颤抖着的后背上,伤痕纵横交错……
“这……”她十分惊讶,这些伤痕已经开始慢慢消退,不会是临时做出来哄骗她的,转瞬之间,宗茗心里就已经有了猜测。
只是她不明白,“你的这些伤痕足以证明你的清白,为什么之前不给宗祁看?”
“好东西要在恰当的时间拿出来才行,大小姐,等宗祁彻底误会我,而偏向唐臻的时候,再把这些伤痕和委屈拿出来,是不是效果更好呢?”
“你想让他愧疚,想让他因为愧疚而彻底舍弃唐臻?”
这个计策不是说不行,但是可行性很低,除非有绝对的证据表明宋敬瑶现在受的伤害完全是由唐臻导致,否则按照宗祁的性子,他最多也只是对宋敬瑶愧疚,而不会怎么样唐臻。
敬瑶明白她的怀疑,缓缓道:“大小姐,我始终认为你由内而外都是为了宗祁着想,所以这些话这些事,我连宗祁都没说,却先告诉了你,我知道你的顾虑是什么,是怕做一场无用功,不能对唐臻产生实质性的打击吧?”
宗茗迟疑着点头:“还是说你已经掌握了证据?”
“我和唐臻被绑架的这些天,其实唐臻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白正泽的注意力被我吸引,他根本无暇顾及唐臻,在他提出只会放一个人走,而宗祁又主动询问我和唐臻的身体状况后,唐臻撒谎说她受伤很重,白正泽大概是觉得看我们反目成仇很好玩,特意给她造了假的伤口。”
“可唐臻的伤……”
“是她被放走之后自己弄的。”
虽然大多数人不会信唐臻会自己伤害自己,但她就是这样一个狠人,“她是在西郊被放的对吧?”
宗茗道:“当时宗祁的人接到她的时候她在好心人的家里,神智不太清醒,根本说不清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意思就是无法判断她具体是在西郊哪个位置被放下的。
敬瑶冷静道:“提起西郊,大小姐难道不觉得熟悉吗?”
宗茗一怔,面色空白了一瞬。
西郊……
默了默,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既然知道西郊,想必也知道那里曾经住了什么人,宗祁告诉你的?”
“是。”没想到能如此轻易的从宗茗嘴里套到话,敬瑶紧张的心脏怦怦直跳,但面上依旧沉着:“他说唐润躲在那里保胎。”
闻言,宗茗有些怅惘,一时间竟没再关注宗祁的事,转而说起唐润来。
“他冷心冷肺的,除了完成我拜托他的事情,对其他事根本不伤心,其实唐润不是躲在那里保胎,她是被囚禁在那里。”
一句话,轻而易举的让宋敬瑶的心理防线开始溃败。
宗祁在撒谎。
那么愿愿就不是唐润生的。
她几乎无法控制自己不要颤抖:“她为什么会被囚禁?”
宗茗眼中浮现一抹厌恶:“因为怀了不该怀的孩子,那个畜生为了自己的脸面,不惜把亲妹妹囚禁在郊区,甚至还想生生把孩子拿掉,让亲妹妹去死!”
敬瑶心脏又是剧烈一跳,顺从的听她继续说。
“当初智真大师说唐润才是做宗家干女儿最好的人选,但她身上有污点,不可选,这才退而求其次找了唐鹤,我当时年纪小,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直到后来唐润怀孕我才明白,原来她的污点,就是被亲哥哥奸污!”
宗茗提起这件事的时候眼睛里满是恨意,她和唐润关系还不错,当时也是她央求宗祁照拂一下唐润。
“那个畜生把唐润囚禁在身边十几年,不准她交朋友嫁人,不准她踏出唐家一步,她没有正常的社交,所以后来偶然怀孕后才会想到求助于我,但我当时能力不够,绕不开唐鹤这个贱人,所以就拜托宗祁帮她。”
宋敬瑶良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宗祁说那个孩子顺利降生了,他现在……”
却不料宗茗听到这句话就是一声冷笑:“生的确实很顺利,但那孩子是近亲产物,又没接受过系统的产检,生下来就是一个没有四肢的畸形儿,你觉得唐家会允许这种孩子存在吗?”
“所以……”
“那孩子活不下来的,即使活了,也不会有人爱他。”宗茗声音里带了些悲怆:“他的母亲为这个孩子付出了很多心血,但在看见他的第一眼,还是立刻吓晕过去,唐鹤说要处理掉孩子的时候,她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你瞧,有时候父母的爱也并不全是无私的。
宗茗吸了吸鼻子,黯然道:“唐润受了很大打击,生完孩子没两天就去了,就被埋在西郊那处民房里,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
猝然听到如此惨绝人寰的消息,宋敬瑶既惊讶又惶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无法消化这个噩耗,也没有办法重新思考宗祁撒谎的动机。
她只是,仅凭本能,在话题被扯到危险的边缘之际,木然的往回拽了一把。
“既然你也说唐润死的悄无声息,那她有没有可能是被唐家人杀死的?”
宗茗彻底愣住了。
敬瑶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这样隐秘的事情,唐家人不惜杀人也要瞒住的事情,白正泽为何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