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瑶脚步顿住，停在原地想了几秒钟。
她只是想利用宗祁活的安生一点，毕竟没了宗祁庇佑，她在宗家实在没有立足之地。
但程钰如果可以舍己为人把这件事捅给宗祁……以宗祁的性子，大概会率先追究那个宗姓男子的责任，继而追究她……不对，她有什么责任？
宗祁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她不是完璧之身，她是受害者啊，是被某宗姓男子祸害的可怜人，宗祁会厌她，但不会害她。
因为他是个好人。
于是她道：“那你去说吧，他现在应该还没到公司，会接你电话的。”
程钰：“……”
她为什么不怕？
两个女人隔着客厅遥遥对望，如果她们肯多说一点的话，就会知道她们得到的消息是有偏差的。
程钰并不知道那个男人姓宗，宋敬瑶也不知道程钰不知道。
因为宗淼是知道那人姓宗的，程钰的消息来源只能是不争气的女儿，既然如此，程钰应该也知道。
但程钰确实不知道。
气氛有些微妙。
宋敬瑶坦坦荡荡的模样刺痛了程钰的眼，从心底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
真以为宗祁偏她宠她，就能连背叛都忍得下？
男人都是一样的，允许自己找女人，却不接受女朋友和别的男人多说几句话。
程钰冷声道：“你不怕？”
敬瑶：“我怕。”
“既然知道怕……”
“我怕你说的太慢影响他上班。”
程钰：“……”
好嚣张啊这个人！
她气笑了：“你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敬瑶：“是这样没错。”
“……”
“而且。”她默了默，声音有些低沉：“程夫人，你了解你的儿子吗？你觉得那个野男人，有没有可能，是你的儿子呢？”
说完这句话，她没再多看程钰一眼，转身便走。
希望程钰能自查，毕竟宗尧实在算不上是洁身自好的人，而且还瞒了很多东西，如果程钰肯查，绝对能查出不少好东西。
离开桃园，她给宗茗发了条信息，想要约个时间见面，宗茗隔了两个多小时才回她，让她去成运大楼对面的咖啡馆等着。
点了一杯热牛奶，宋敬瑶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发呆。
她不知道宗茗是否可以做提醒宗祁不要沉沦的那个人，因为她们姐弟关系好像不怎么样。
但除了宗茗，还真没有第二个人敢对宗祁大喊大叫。
宗茗风风火火走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宋敬瑶愁绪重重的脸。
“怎么了这是。”她在宋敬瑶对面落座，要了一杯白水，“找我做什么。”
敬瑶抿抿唇，有些紧张的问：“我们的交易进行的还顺利吗？”
没料到她会问这个，宗茗拿杯子的手一顿，突然笑了，“不用担心，唐鹤那边现在是腹背受敌，如果她找不出好的解决办法，不可能顺利翻身，不过她根基太深，一时半会儿倒也垮不了，你那边呢？”
她问的是宗祁的腿，最近她太忙，没时间带团队过去做数据测试。
敬瑶道：“他的腿恢复得很好，左腿已经可以慢慢抬起来了，但是他好像很喜欢坐轮椅，没有声张。”
“完全痊愈之前，他都不会声张的，虽然看上去心态很稳，但如果又是一场空欢喜，他也受不了。”
宗茗叹了口气，继续道：“你不是要问这个吧？说，什么事儿。”
要说吗？
敬瑶心脏紧了紧，说出这件事的后果无法预料，宗茗传话的效率也无法预料，如果宗祁当场恼羞成怒，立刻把她赶出去呢？
可是不说，宗祁会不会继续迷失？发展到最后，找到那个侮辱她的男人，宗祁就是夹在中间的笑柄。
她不能把他放到这样艰难的处境中。
咬了咬牙，她终于开口：“大小姐，你之前说过，让我认清自己的位置，对吧？”
她还是选择了迂回。
但宗茗是什么人？她今年三十五，如果连一个小姑娘的心思都看不出来，那不是白活了。
宗茗变了脸色，微微坐直身体：“说过。”
敬瑶又道：“如果认不清呢？”
认不清？
宋敬瑶是想让她表态，推翻这个说法，认可她做宗祁的爱人，还是觉得这件事本身已经对她造成了困扰，她打算知难而退？
宗茗不想擅加揣测，“你觉得你已经开始无法认清自己的位置了吗？”
不止。
敬瑶心想，现在是局内人都迷迷糊糊，不仅无法认清位置，连本心都动摇了。
她狠了狠心，干脆直接说了：“我觉得宗祁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他……”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敬瑶默了一瞬，才喃喃道：“他似乎对我的身子产生了依赖。”
这已经是最委婉的说法，既说明了问题，也没拉低宗祁的逼格。
宗茗笑了，“不正常吗？”
她大概能看出宋敬瑶是什么意思，但不准备给她机会说出来。
一旦宋敬瑶把‘我不想和雇主产生情感纠葛’，这件事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她叫来服务员，给宋敬瑶上了一份蛋糕，随后就起身告辞，“我公司还有事，宋敬瑶，你不用过度揣测，这件事我会解决。”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丝毫不给宋敬瑶继续开口的机会。
望着她飒爽的背影，敬瑶心中忧虑总算减轻了一些。
宗茗爱弟如命，之前恨不得天天对她这个‘脏’女人耳提面命要她不要过界，想必这次也能很好的处理掉宗祁的问题。
午休时间，宗茗吃不下饭，冷着脸拨通了宗祁的电话。
宗祁似乎比她还不耐烦：“有事？”
宗茗心想你女人都他妈快跑了，你还好意思在这儿不耐烦呢？
对于弟弟的情商，她向来不认可，“你最近又做了什么？”
宗祁道：“需要向你汇报？”
“……”他们两家公司虽然业务不犯冲，但有时候私人投资会碰上，宗祁从来不会对她手下留情，完全把她当竞争对手。
但她说的不是这个，而是：“宋敬瑶刚才来找我，说你最近很奇怪，宗祁，你又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