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特意说那么一句话,是想让你那位愧疚吗?”
带着面罩的男人眼睛里露出探究和些许鄙夷,继续道:“毕竟是你自己要来这里的的,而且还是你自己主动要上我的车,如果不是你这么快投降,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姑娘自己懦弱,实在没道理怪罪他保护不了你,你们年轻人现在管这叫什么?PUA是不是?”
闻言,敬瑶平静看向他:“对你们来说,鹿死谁手都无所谓,但我是那只鹿,我很有所谓。”
没想到她会这样说,男人倒是有些惊奇:“所以就这样上了我的车?我长得很像好人吗?你就不怕我把你怎么样?”
“你不会。”
“何以见得?”
“因为你是个坏人。”敬瑶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坏人都是很聪明的。”
这几句打哑谜一样的话,不知道触动了男人哪根脆弱的神经,他歪着脑袋看了宋敬瑶许久,才噙着一抹笑意味不明的收回视线。
他们一共七个人,五个人挤在了前面那辆车上,剩下的一个开车,另一个一直和敬瑶说话的男人似乎是个小头目,就和她坐在后座上,时不时会看她几眼。
和买肉的大妈一样,在衡量这个货物到底值多少钱。
车子疾驰在野地里,路边尽是农田和大片大片的树林,鲜少有人经过。
敬瑶没多大会儿就被晃困了,脑袋一点一点的,短暂的靠着车窗睡了个午觉。
一觉醒来,发现还没有到达目的地,甚至还胆大包天的发了声牢骚:“还没到吗?咱们回去还能赶上晚饭吗?”
男人好笑的敲了敲膝盖,道:“你这么淡定,让我这个歹徒很是没面子,姑娘,你不害怕,总会好奇吧?你就不想知道我们到底为什么抓你吗?”
敬瑶还真不好奇,她只是有点烦躁。
要是没有这么一出,她现在没准都拿到愿愿的头发了。
至于谁要抓她,又想把她怎么样,她就算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她不说话,只慢吞吞的打哈欠,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淡定模样。
男人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个人:“要是人质都跟你一样识相又配合,我们也不至于次次都沾血,就跟刚才那个一样,哭哭啼啼的,裤子都快尿湿了,很烦。”
哭哭啼啼?
这四个字在敬瑶心里就是唐臻的代名词,而且男人还说了‘刚才’二字。
不会吧?
不会连唐臻也抓来了吧?
敬瑶面色微妙看向男人,后者因为她终于变得不淡定的神色而感到一丝满足,开口问道:“害怕了?”
敬瑶摇摇头,感慨道:“你真是个好人。”
莫名其妙被发了好人卡的歹徒头子:“……”
好歹尊重一下这个职业行不行?
他从业十几年,就没碰到过这么软的骨头!这么懂事的人质!
当即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敬瑶道:“你先说你还抓了谁。”
“你让我说我就说?姑娘你是不是搞不清你现在的处境?你自己说,或者我撬开你的嘴,选一个。”
敬瑶:“你让我选我就选?”
男人默默掏出了扳手。
敬瑶:“答疑解惑,分内之事。”
盯着男人放下扳手,她才道:“你们抓的那个人大概是我的情敌,抢我男人,害我被打,你抓她,那我们就是好朋友。”
男人倒是知道一点她们之间的关系,但这么随便的和歹徒做朋友,没问题吗?
就算是故意套近乎,这态度亲近的也有些过分了。
他隐晦的看了一眼前面开车的人,主动开口道:“这样看来我们还真没抓错人,你和那个怂货,总会有一个有用的。”
闻言,敬瑶略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面无表情的靠着车窗,慢慢闭上了眼。
会同时绑架她和唐臻,看来这群歹徒并不是受唐鹤之托,而是来寻仇。
寻宗祁的仇。
既是如此,在得到想要的利益之前,这群人大概不会把她怎么样。
敬瑶静静的想了一会儿,猛然睁开眼睛道:“我中午给宗祁的说辞是我要报复唐臻,既然你们绑架我的同时还绑架了唐臻,那能不能顺水推舟卖我个人情?”
男人‘嗯’了一声,没明白她什么意思:“我们要你的人情有什么用?”
“没用。”
“…所以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你们闲着也没什么事干。”他都说了不确定到底谁有用,帮她,就是在帮他们自己:“而且这样一来,你们也可以知道我和唐臻到底谁在宗祁心里比较重要。”
两个人都绑来就是以防万一,如果真切的清楚到底谁才可以威胁到宗祁,他们也不会费劲巴拉的把人都绑来,毕竟唐鹤那个疯女人也没有那么好惹,在她眼皮子底下把她的侄女带走,后边处理不好可能会被报复。
短暂的思考过后,男人同意了宋敬瑶的请求:“具体怎么做?”
“很简单,就说是我买通你们绑架唐臻,短时间内,这也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护身符,不是吗?”
女人生妒从而报复,放在别的男人身上可能会觉得这个女的好爱他好甜蜜。
但放在宗祁身上,大概会觉得她需要被法律制裁。
敬瑶安静的靠在车窗上,慢慢的想,如果宗祁认定她不是个好东西,训斥或者惩罚之后又发现这一切都是假的,她没有绑架唐臻,她也是受害者,而且是因为他,才受了这么多苦。
会不会把对唐臻的愧疚转移?
其实让宗祁逃离唐臻的束缚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但敬瑶就是想做。
在确定宗祁是不是那晚的男人之前,为他把路铺平。
车子摇摇晃晃的行驶在杳无人烟的荒地,在逐渐变沉的夜色里,最终停在一栋平平无奇的二层小楼前。
“唐臻在楼上,你要和她见面吗?”男人问。
敬瑶摇头,抬脚进了一楼的房间,“我又不是真的绑架了她,事发之后我也需要退路,朋友,宗祁是个道德感极强的人,对唐臻也怀有极大的保护欲,如果到时候你们发现他在乎的只有唐臻,会怎么处置我?”
男人轻声道:“你最好祈祷你才是有用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