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轻细瞧她的眉眼,知晓她不是自暴自弃,便只道,“只要你不后悔,怎么都好,墨公子确实是很好的人,不过你也别太着急结亲,还是多相处相处。”
“嗯,我知道。”
洛婉卿笑一笑,轻轻推一下慕云轻手道,“好了,你快回去吧,还有好些宾客要招待着,若寻你不见,你父亲和姨娘又要寻你麻烦。”
“好,那我先过去了,你也早些过去入席。”
慕云轻匆匆离开,洛婉卿目送着她身影消失,又在外静待片刻,才慢慢向回路走去。
正拐过转角时,一道身影措不及防出现,险些与她撞上。
待站好望去,洛婉卿却不由一愣。
温思仪眸中同样闪过诧异,随即便克制规矩地退开几分,垂眸道,“失礼了。”
洛婉卿喉咙微微一梗,目光凝着他,久久不语。
树影婆娑,微风渐凉。
温思仪忍不住叹出一口气,神情复杂地望向她,一番欲言又止才终于开口,“听闻洛小姐很快便要成亲了?”
“……是啊。”洛婉卿轻轻吐出两字,却似心不在焉般。
“那要恭喜洛小姐了。”温思仪温和道,“祝你与未来夫君,能白头偕老,欢愉美满。”
俯身端端正正地行过一礼,他便敛下目光,从洛婉卿身侧擦过。
感受着那人渐渐远去,洛婉卿沉沉吐出了一口浊气,抬步与他反方向走去。
相府内愈发热闹,宾客渐次光临,待人差不多都来齐,这满月宴也便算是正式开席。
慕重光满面红光地站在正中,蒋氏抱着慕长安依偎在他身边,亦是笑容温婉乖顺。
“诸位今日能驾临我儿的满月宴,慕某不胜感激,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他客客气气地抱手一礼,在宾客一番附和后,便揽着蒋氏肩膀上前,“在开席之前,我还有一事想向诸位宣布。”
含情脉脉地看一眼蒋氏,他才继续道,“说来惭愧,我已至不惑之年,才只两个女儿,如今终于盼得麟儿,也算此生圆满。”
“在我正室夫人赵氏殁后,柔儿一力支撑着相府,陪伴我十数年,如今更是为我慕府延续血脉,我便打算趁此良辰,当着众宾之面,扶她为正室,往后我们夫妻一心,我也绝不辜负她。”
“老爷……”
蒋氏仰慕地望着他,满是感动和害羞,“能陪伴在老爷身边,妾身便觉三生有幸,妾身不敢奢望其他。”
慕重光温和笑道,“我知晓你的心意,可安儿是慕府的长子,身份尊重,你是他的生母,自然不能受委屈。”
宾客们在下赞道,“左相大人清正廉洁,不想对妻子也是这般疼爱忠贞,实在是世间难得的好男子。”
不少人跟着附和,不断恭维着好话,哄得慕重光与蒋氏喜笑颜开。
慕云轻坐在下头听着,唇畔止不住地溢出冷笑。
“不必理他们。”老夫人安抚她道,“且让他们作秀去吧,我们吃菜,一会儿再去看你弟弟抓周。”
慕云轻应一声,垂下眼眸不去看那二人。
守在门口的婆子忽在此时过来,附在慕云轻耳畔道,“王妃,外头有一对老夫妇想要进来,手中并无请帖,而且衣衫褴褛,瞧着像是穷苦百姓,可偏偏说认识您。”
“我不认识。”慕云轻淡淡道,“去打发了吧,不要让人扰了今日的喜事。”
“是。”
婆子离开不久,又匆匆回来,“王妃,他们赖在门口不肯走,一定要进来瞧瞧。”
她来回两趟,早被老夫人注意到,此时便顺势问,“可是发生了何事?”
“没什么,就是一对穷苦老夫妇想要进来,我叫人去打发了。”慕云轻道。
“可他们不愿走……”婆子在旁小声补充。
“许是见着我们这头有喜事,想要讨个赏罢了。”老夫人道,“便让他们进来吧,随便在外头吃些,再给些赏钱,他们便也就走了。”
“这不成。”慕云轻道,“今日满月宴事关重大,怎能随随便便放人?”
“你这孩子,怎么这种时候偏偏倔强起来了?”老夫人嗔道,“你还年轻,不太懂这些事,一般人家办喜事,为着行善积德,也不会赶人的,不过是赏点钱的事,何必在这种日子里闹不愉快?”
“就怕他们不是来要赏钱的,这里这么多贵人,马虎不得,还是赶走吧。”
慕云轻执意坚持,老夫人念着是小事,便不打算管了。
却听蒋氏声音忽然传来,“老夫人与轻儿这是在说什么呢,这般专注,都没有听到我们安儿在唤人呢。”
“可是出什么事了?”慕重光也在询问着。
慕云轻还未来得及开口,身侧的婆子便将事情原原本本都给说了。
蒋氏当即嗔怪道,“不过是想领赏钱的穷苦人家罢了,你何必赶他们走?这不是给你弟弟阴德上添一把罪过吗?”
慕重光暗暗瞪她一眼,直接道,“去将人放进来吧,让他们在外头吃个饭便是了。”
慕云轻未再多说什么,只起身浅浅福一礼,便又落了座。
“囡囡!我的囡囡是在这里吗?你们不要拦我,让我进去,我要见我的囡囡!”
外头吵吵嚷嚷的动静吸引所有宾客的注意,蒋氏伸头看一眼,忙道,“这是怎么了?老爷,您快让他们进来,问问清楚啊。”
慕云轻抬眸看她一眼,后者眼眸中已有不加掩饰的兴奋和期待。
很快,那对老夫妇便被带到了宴饮厅中,入门便直奔向慕云轻,大哭大喊道,“囡囡呐,我们可算是见到你了,你这没良心的,这么多年怎么都不知道来找找我们呐!我们可是你的亲爹亲妈啊!”
“什么?!”蒋氏故作震惊,过来一把扯开老妇人,怒斥道,“哪里来的妇人在这里胡说八道,你看清楚了,眼前这位可是我相府的大小姐,晋王明媒正娶的王妃!”
“这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可能会认错!”老妇人嘶喊着,“当初姓赵的那个贱人从我们手中将孩子给夺走,我们苦寻这么多年,才终于听说女儿的消息……若她不是我亲生的,我怎么敢闹到相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