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这妇人眉眼确实和姐姐有些相似呢。”
慕云姝凑过来,幸灾乐祸地打量着慕云轻,在旁不停拱火着,“何况这妇人说起赵氏……那不是姐姐的亲娘吗?当年她也确实是在外意外诞下孩子的,不是吗?”
慕云轻冷眼看过去,对上慕云姝无辜双眸。
宾客从一开始的不信,到已然是震惊无比,再看慕云轻和那妇人,确是有几分相似,不由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这相府的大小姐,其实是乡野村夫的孩子?”
“不可能吧?那赵家是什么背景,怎么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这也忒像了,而且正如这妇人所说,若不是真的,她有什么胆子敢上门认人?这可是相府啊!”
一道冷沉的低咳声骤然响起,参杂着浓浓的压迫,让众人一瞬熄声,不由自主看向那处。
萧君祐起身来到慕云轻身侧,冷眸注视着那对老夫妇,“说话之前最好先过过脑子,若是胆敢说谎,别怪本王没给你们机会。”
两人瑟缩一瞬,却仍是坚定道,“这就是我们的囡囡!我们绝不会认错,当年赵氏自己诞下死婴,怕被夫家发现,硬生生抢走我的孩子,我们……”
“住嘴!”
老夫人猛然呵斥道,“哪里来的妖魔鬼怪,敢在这里污蔑我的孙女,给我直接打出去,我看谁还敢乱说!”
“老夫人请息怒。”蒋氏站出来温柔道,“我和老爷自然也是相信轻儿的,可这件事若说不清楚,将来京中谣言四起,反倒是对轻儿不好,索性还是问清楚了的好,若是误会,也可直接澄清。”
“我想谁都不会信一个妇人的空白白话吧?”洛婉卿冷不丁插口,“若轻儿不是赵夫人亲生的,赵侯这些年何必待她这般好?我看是这妇人鬼迷心窍,偶然见自己与轻儿有几分相似,便冒险前来指认。”
“不错。”墨渐白也在旁附和,“若左相大人有什么不放心的,可交给我大理寺来查办,我倒想看看,他们这对老夫妇到底哪里来的勇气,敢这般污蔑相府。”
萧君拓张张口,正待帮着一同说说话,便听身侧有一人道,“现在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乱糟糟的,反而对王妃名声不好,我倒觉得可以当堂问清楚,也免了墨大人动用大理寺了。”
这一听便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慕云轻,终于在此时开口,平静地问向蒋氏,“姨娘觉得该如何?”
“该唤我夫人了,轻儿。”蒋氏微笑着纠正了她的称呼,才道,“为保慕家和你的清誉,也为将来赵侯和你家王爷的名声,不妨我们便来滴血认亲,你看如何?”
“好啊。”
慕云轻欣然答应,察觉到身侧男人隐隐流露出寒意,她用手轻轻扯住他的衣裳,示意他稍安勿躁。
蒋氏见她肯答应,一阵欣喜若狂,尽可能克制着情绪,吩咐道,“快,去备水!”
话音落下不久,便见陈复端着一碗水进来,放到慕云轻面前桌上。
“验验吧。”蒋氏迫不及待道,“验过了,一切便也都真相大白了。”
慕云轻并未理会她,端起碗,先将那水分出一半在另一个干净的碗中,才对那对老夫妇招呼道,“来验。”
看她倒水时,本以为是察觉到什么,见她老老实实肯验,蒋氏放下心。
老夫妇上前来,毫不犹豫地刺破手指滴血。
慕云轻一样的干脆利落,将血滴在碗中。
所有人都围观过来,包括慕重光。
便见那两团血扩散开来,渐渐融合在一处,震惊众人。
“这……融了!”
蒋氏颤抖高呼,压抑着惊喜,急切道,“这怎么可能呢?难道赵家姐姐当真是抢了别人家的孩子吗?”
“胡说什么!”老夫人大怒,“你给我闭上嘴巴!”
蒋氏委屈,“我只是实在难以相信,才疑问出声罢了,接下来要如何做,还要全看老爷的意思呢。”
慕重光脸色相当阴沉,望着那碗水,怒烧的眸仿佛透过水影望见了曾经的赵氏,恨得牙齿发痒。
“父亲,我们慕家一向是清流门第,怎么就出了这种事。”慕云姝扯着慕重光衣角道,“既然姐姐不是我慕家的人,便还是让她回亲生父母身边吧,免得旁人觉得我们慕府仗势欺人,抢寻常百姓的孩子,至于赵夫人……该将她从家谱除名才是,免得污了我慕家的名声。”
慕云轻冷冷看向她,那副看似天真清纯的脸,让她有些想吐。
素来胆小温和的洛婉卿都觉气愤,“不想相府竟然这般冷漠,不论轻儿是不是亲生的,好歹她在你们相府生活了十多年!你们怎能这样做!”
“洛小姐,这是我相府的家事。”慕云姝笑盈盈道,“何况我不过是让姐姐回到亲生父母身边罢了,难道要我相府和人抢闺女吗?这像什么话。”
“我看你们母女是巴不得轻儿走!”洛婉卿气道,“说不定今日便是你们设局!”
“洛小姐,慎言。”慕云姝眯起眼眸警告道,“你若再敢这般胡说八道,别怪我相府将你赶出去。”
“赶洛小姐,你似乎还不够格。”墨渐白上前来将洛婉卿挡到身后,“她能来相府庆贺,便已是给你们颜面,何况这堂堂相府,我竟不知是你一个庶女来管事的。”
“我不是庶女!”慕云姝发怒,“我母亲已是正室夫人!”
“姝儿。”蒋氏皱眉将她拉下,“不要这般怠慢客人,何况你父亲在此,他自然能做出判断。”
慕云姝冷哼一声,不屑地撇撇唇,抱着手臂站在一旁,便也不多话了。
场面静下来,所有人都等着慕重光的一个决断。
慕云轻也正望着他,目光平静,似是已然知晓他会做出怎样的决定,所以并无任何期待。
“你和你母亲,当真是骗我许久。”慕重光一字一句重重道,“难怪我屡屡管教你,都觉桀骜难驯,只因你骨子里便是粗蛮无礼的人……罢了,过去种种,我不欲再提,不过从今往后,你便不是我慕家女儿,给我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