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祐浓眉紧蹙,深邃眼眸注视二人一瞬,开口道:“既然如此,本王也前去。”
今夜江赢绰的计划他是知晓的,慕云轻在此时前往,恐会有危险也未可知。
温思仪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
慕云轻却按住他的手道:“我自行去便可,夫君白日里才警告其他人不许人靠近皇上,今夜去自己前去,难免落下口舌,何况我也没有弱到需要夫君接送。”
换在平时,萧君祐倒也不会如此紧张,可……
慕云轻神情没有半丝动摇和妥协,在暗暗告诉着萧君祐,自己不可能退缩。
无奈之下,萧君祐只好道:“好,若能早些回来,便早些回吧。”
慕云轻答应下来,随温思仪走出来。
夜色正浓,寺庙来来往皆是轮值的守卫。
慕云轻与温思仪沉默地走在路上,一路寂静。
快至皇帝住处时,温思仪才忽然开口:“洛小姐……我听闻她昨日有和王妃见面,不知她……过得如何?”
慕云轻淡淡看他一眼。
温思仪平静脸庞上并未透露出太多情绪,只在话语中藏着些紧张和不自然。
“她很好。”慕云轻淡声道,“温太医想必也清楚,她已经是墨国公府的媳妇,劝你还是不要惦念和执着,免得伤人伤己。”
温思仪维持着沉默没有说话,这一路上也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二人很快来至皇帝下榻的房中。
慕云轻先上前为皇帝把脉,发现毒素已经被解了大半,想是温思仪的作为。
又探一探皇帝的眼和口鼻,推测他中毒其实不深,对方似乎并不想要皇帝的性命。
“如何?”温思仪在后看着,“王妃可有什么高见?”
“还有些残存的毒素。”慕云轻道,“施针吧,温太医你来执行,我不方便动手。”
“好。”
温思仪并没有什么意见,展开针包,便去解皇帝的衣裳。
慕云轻背对着他们,在温思仪准备好后,便逐一提醒,让他按部就班地施针。
同是医者,温思仪手中稳稳地落着针,脑海中也在思考着慕云轻如此落针的意思。
若换他来,他是定然不会按照此顺序和穴位来做。
只是,随着一阵阵下去,他细细斟酌着皇帝的脉象,却发现毒气渐渐在胸膛凝聚,只差一口气便可呕出。
慕云轻最后一针的位置,也确实是刺激着皇帝将这口毒血吐出。
温思仪这才理解她那一系列行针的用意。
“原来还能这样……”
喃喃自语着,他一边伺候着皇帝擦血换衣,一边将这针法记在心中。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敢如此胆大行事的,毒血聚集在胸膛,很容易伤及肺腑和心脏,若非是对自己医术十分自信的,也不敢如此。
温思仪自叹不如,对慕云轻有了新的了解和评估。
为皇帝收拾妥当,他便扶着人重新躺下来,客客气气地唤慕云轻:“王妃,请再来诊诊脉吧。”
他的态度与方才不同,慕云轻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什么,便先去为皇帝切脉。
毒素全部清了,皇帝面色也在慢慢恢复着。
过不了几日,只怕便会醒了。
慕云轻放下心来,耳尖一动,目光猛然看向窗口处。
“王妃?”温思仪疑惑唤她。
方才那是……人影?
慕云轻心跳加速,缓慢回过头来,强装镇定道:“没事,是树影,我看错了。”
江赢绰就在门口护卫,应当不会有事,她若随意声张,反而不知会出什么。
可就在她回眸的瞬间,窗口“啪嗒”一声被打开,一道黑影迅速窜进来。
利刃闪烁着寒光,瞬间逼近慕云轻。
温思仪眼皮一跳,素来温雅的眸中跳出惊慌,根本来不及提醒慕云轻,只拼命向前奔去。
逼近的冷意让慕云轻意识到什么,第一时间回过头去。
四目相对,彼此眸中都浮现出错愕。
黑衣人手中利刃瞬间一收,扬起手便在温思仪颈上劈下一记,将他给打晕过去。
“袁初一?”
慕云轻终于敢试探着唤出他的名字。
袁初一冷笑一声,握着匕首向皇帝欺近:“不想死便让开,否则我连你一起解决。”
慕云轻心中惊惧交加,眼看他当真要杀掉皇帝,想也不想便扑上去握住刀刃。
锋芒力刃划过慕云轻的掌心,在她手中落下一道深深的伤痕,瞬间便洇出淋漓鲜血。
“你……”
袁初一愣一下,眼眸里席卷上怒涛,“你也想帮着萧君祐来阻拦我?!”
“你冷静一点。”慕云轻抓着刀刃,忍受着疼痛半分不肯松,“外头院子里有侍卫包围,你若当真做下错事,今夜便逃不掉了。”
“死便死,我才不怕。”袁初一咬着牙,眸中迸出浓烈的恨意,“既然你们都不肯帮我翻案,那我不如一刀了结了这个狗皇帝,为我袁家上下报仇!”
“报仇?报什么仇。”慕云轻沉下脸,“你即便杀了皇帝,你家中冤情仍旧无法洗刷,难道你要你袁家人永远背负着通敌卖国之罪吗!”
她在这里与袁初一周旋,心中却万分焦急。
江赢绰怎么还不出现!方才进来时,他不是就在门口吗!
见袁初一有几分动摇,慕云轻也无暇去想江赢绰,专注于说服袁初一,“何况,王爷不是不想给你报仇,只是因时候未到,你且在耐心等待上些许时刻,我们既然答应你,便一定帮你。”
“时机未到?”
袁初一讥嘲冷笑,“证据早便齐全了,想要翻案,随时都可以,是你们的皇帝死都不肯认错,不愿这桩陈年旧案被翻出来罢了,既然如此,我不如一刀了结了他!”
“滚开!”
他一把将慕云轻给甩开,用尽全身力气向皇帝赐去,眼里是满满的恨意和愤怒。
慕云轻措不及防地被推开,眼睁睁看着他的刀刃向皇帝脖颈间划去,眸中浮现出浓烈的惊惧。
下一瞬,她忽然落入一个宽厚的胸膛。
“站在我后面,不要乱动。”
男人低沉嗓音落下,将她扶正便执剑冲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