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轻咬住唇瓣，冷道，“不认识。”
“师妹，怎么忽然翻脸不认人了呢？”梁次轻笑出声，“要不要我给叶姑娘讲讲我们二人小时候的故事？比如你……”
“闭嘴！”
慕云轻恼怒呵斥，气得手指发颤。
饶是叶秋棠再不清楚两人之间的恩怨，也看出了她对梁次的极度排斥，便横去二人之间，打圆场道，“早饭也做好了，梁先生，您先去用吧，我还要给慕姑娘换药。”
“换药啊……”梁次摩挲着下颌，一双凤眼上上下下打量着慕云轻，眸中满是意味深长的意味，险些将慕云轻给再度激怒。
目光扫到他被废的手，慕云轻冷道，“看来你还是没长教训，这次侥幸只丢了几根手指，就不怕下次是丢了命吗？”
“就凭萧君祐吗？”梁次嗤笑一声，“他将你娶走的仇，我还没和他算呢，下次遇上了，可不一定是谁倒霉。”
站在门口一直看戏，已然准备离开的余老太太，在听闻“萧君祐”三字时，猛然愣在原地，叶秋棠也微微怔一下。
慕云轻并未察觉二人异样，还在与梁次争吵。
余老太太深吸一口气，眸光一定，便抬步上前，横在了慕云轻面前。
“梁先生，我和秋儿将这位姑娘救下时，实在不知二人之间的渊源，还请您看在我这老婆子的面子上，不要为难慕姑娘了。”
慕云轻略有些诧异地看向她。
昨日还对她冷言嘲讽，怎么现在反倒站出来为她说话了。
梁次顿一顿，唇畔挂着懒怠的笑，“这是我二人之间的事，老夫人还是不要多管的好。”
余老太太客客气气道，“看得出梁先生也并不想真的伤害这位姑娘，她的腿伤都是您治疗的，眼下这位姑娘看起来受了惊，您若继续在这里，只怕会让她受到刺激，加重伤势，您看……”
隔着老太太看一眼后头怒目而视的慕云轻，梁次略有些无趣地耸耸肩。
“好吧，师妹你先好好养伤，我换个时辰再来。”
说罢，他便负手离开了房间。
慕云轻紧绷的弦逐渐放松，却仍保留着一线警惕。
叶秋棠在旁道：“实在抱歉，我不知道姑娘你和梁先生之间有这样的恩怨，早知若此，昨日便该如实告知的。”
慕云轻摇摇头，抿着唇瓣没有说话。
叶秋棠还待说什么，被余老太太给拦住。
牢牢注视着慕云轻，老太太一字一句问，“方才梁先生既然提到了，那我也便直接问了，姑娘你……可是晋王妃？”
叶秋棠指尖微蜷，怔然看着慕云轻，似是想知道答案，又像是怕听到不该听到的。
便听慕云轻毫不犹豫承认，“是。”
闭一闭眼，叶秋棠神情复杂地无声叹息，默默垂下了眼眸。
慕云轻并未察觉她的异常，直视着余老太太道，“老夫人可是认识我夫君？”
方才余老太太不过是冷眼旁观，可在听到“萧君祐”三字时，却立即上前来阻拦，若说没有渊源，慕云轻不会相信。
余老太太神情淡淡，“从前老身也是京城人氏，王公贵族，大多也都听说过，这几日不知姑娘是晋王妃，实在怠慢，还请姑娘不要介意。”
“怎会，我还要感激二人相助。”
“那姑娘便先好好休息吧，我二人不打扰了。”
余老夫人推着叶秋棠轮椅便出去，没有再给慕云轻询问机会。
二人匆匆回到房间，将门窗关好，彼此对视着，都是沉重之色。
叶秋棠低垂眼眸里满是伤心失落，不由低声道，“当年听闻他大婚的消息，我明明可以阻止的，谁知道……会进了普惠寺……发生那种事，祖母，我该怎么办……”
“丧气什么。”余老太太皱皱眉，“你与萧君祐的缘分，谁都拆不散，这些年你始终不出现，他年纪到了，难免要娶妻应付皇上，或也是见那慕云轻有几分像你，才将她娶回去的，否则他怎么会娶旁人？”
“可若他们是真心的呢？”
“真心？”
余老太太嗤笑一声，“萧君祐从前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清楚吗？他怎么会忽然喜欢上一个陌生女人？来日只要你出现他面前，他自然便会知道该如何抉择。”
叶秋棠怔一下，“您还要回去吗？他毕竟娶妻了，无论是什么缘由，我都不该再出现，何况，我被画了那种画像……”
“闭嘴，这件事日后跟谁都不许再提起！”余老太太有些恼火，“他若爱上旁人也便了，如今分明是他拿旁人做你的替身，这你能甘心？”
“可我这双腿……”叶秋棠轻轻抚着膝，有些忐忑不安，“这般模样，我也无颜在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不会嫌弃你的，你该相信他的品性。”余老太太道，“何况现在有梁先生为你医治，很快便会痊愈的，他可是药王谷的人，你该多点自信。”
“但……”
“没有什么可是、但是。”
余老太太强硬道，“难道你想往后半生都活在伤心失落中吗？回京问问清楚，争取一番，总好过你在这里自怜自艾。此事便这样定下了，正巧我们在这里救下了晋王妃，或许可以随她一同回京。”
……
慕云轻冷静下来，细细为自己把过脉，查看一番腿脚骨折情况，还是下定了决心。
一定要离开这里。
有梁次在此处，别说是养伤了，说不定她会被气出心病也未必。
正琢磨着稍后要与叶秋棠祖孙两开口时，房门便被敲响。
叶秋棠滑着轮椅进门来，手中还端着药，“慕姑娘……哦不对，该叫王妃了。”
“不用这样拘谨，随意些便可。”慕云轻道，“只是方才余老夫人……”
“祖母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叶秋棠避开目光，轻声道，“只知道她从前是在京里生活的，我们祖孙这段时日四处奔波，便是打算找门路回京去的，祖母年迈，也想去探望一下亲朋。”
“是这样……”
叶秋棠捏着药水，有些拘谨道，“慕姑娘，既然你是晋王妃，那能否请你回京时，捎上我们祖孙？祖母身体不好，我实在不想看她这般奔波，这一路上，我们也绝不给姑娘你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