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林府真嫡女。
山匪抢人时,我被逼顶替假嫡女被抓走。
后来山匪头子造反称帝,我坐上了皇贵妃之位。
假嫡女在改朝换代后被抄家流放,沦为马奴之妻。
她寻机捅死我后,与我又一起重生回到山匪抢人那日。
这一次,她主动站出,求被带走。
可她不知道,这一世的帝位又要易主了!
1
甫一睁眼,是在寺院一条青石小道上。
空气中弥散着浓重的香火味和血腥味。
路中央被几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拦住。
他们手中摆弄着染血的刀,正上下打量我。
为首的问:「这位小娘子可是林府嫡女林妙芝?」
我沉默未答。
一旁的嬷嬷将我朝前推了一把。
在我身后咬牙低声道:
「你若真是林家血脉,就绝不会是那种罔顾姊妹名节、贪生怕死之人!莫叫夫人寒心。」
我不禁冷笑出声。
好耳熟的说辞。
可惜,再活一世,我已不在乎林家嫡女的身份。
那火坑也绝没有再跳一次的道理。
「诸位好汉认错人了,我只是林家家奴。小姐身份高贵,庙里随便找个和尚一问便知我不是,还请……」
话未说完,一人突然蹿了出来。
双臂一伸,结结实实地挡在了我前面。
「我才是林妙芝!我愿随你们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那张熟悉的脸上此时并无恐惧,反而尽是得意。
那一瞬间,我意识到,林妙芝和我一起重生了!
2
前世,我出生时被乳母调包。
乳母的女儿成了林府嫡女,而我成了家奴。
直到乳母死前,将真相告知林府主母,我才被认回。
然而,阿兄不喜我。
他嫌我自小少受礼教,粗俗不堪,没有林妙芝端庄娴静,从不肯让我靠近。
爹娘倒是不避我,还时时叮嘱我勿将此事声张出去。
因林妙芝与侯府二公子的婚事在即,此时若传出林妙芝是乳母之女的传言,侯府怕是要退婚。
林妙芝自小就知道自己是乳母的女儿,却仗着爹娘和阿兄疼爱,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对我趾高气扬。
「你既未进族谱,那就还是家奴,还须称我一声小姐。莫要口无遮拦,忘了尊卑,让人说我林家管教下人不严。」
直到去寺院礼佛时,山匪来袭,林妙芝头一次承认了我。
「好阿姐,救救我吧!
「你我同是林家女儿,是亲姊妹,应有难同当。
「况且此次若爹娘知道你救了我,必定对你改观,谁不说你是个有情有义的。
「兄长也最是疼我,只要我求他,他定会立即带兵来救你,总比你我二人都羊入虎口的好啊!」
那时,我仍惦念着得林家人的欢喜,她的话又有几分道理,我便屈服了。
可直到我被那些人带去远在千里之外的辽城,兄长和官兵也始终没有出现过。
我被抓走时,谁也没想到那山匪不是普通的山匪,是起义军首领陈有道派出的一支部队。
更没想到的是,陈有道两年后推翻旧帝统治,即皇帝位,改朝换代。
而当年风光无限的侯府被抄家。
林妙芝几经发卖,沦落为马奴之妻。
她恨我。
恨我抢了原本属于她的皇贵妃之位。
恨我明明已经做了林府十五年的家奴,为何不继续做下去?
再见我与皇帝出游时,她借换马鞍之机,杀死了我。
可她不知道的是,即便她不杀我,我恐怕也活不了几日了。
伴君如伴虎。
皇帝早已对我动了杀心,只等着出游时让我死于意外。
我亦是如此。
这一世,林妙芝主动跳入火坑,我真是如释重负。
我倒要看看,那富贵林妙芝是否还接的住。
3
林妙芝被送进了陈有道的营帐。
三日三夜未出。
期间,我与其他被掳来的女子一同被关押看守,等待军中将士拣选或剩为女奴。
我正愁如何不被选中时,林妙芝来了。
她面色红润,手上头上多了不少珠宝,看来很是受宠。
她说自小被我伺候惯了,与我情似姐妹,不忍分开,于是将我要到她帐中伺候。
我知道,她并非好心要救我。
不过是觉得我若成了某位将军的妻妾,反倒便宜了我,断不如亲自磋磨我来得尽兴。
林妙芝分给我的活儿是最轻的。
还总是将自己的餐食分我一半,不许我去伙房同其他下人一起吃。
她说天冷,硬是将我的粗布外衣丢掉,换上一套绣工精细的棉衣给我。
别的丫鬟见到我穿得比好些主子还好,饭碗又总盛得满满当当,顶上还搁了两块油花花的肥肉,脖子都伸长了。
又羡慕又嫉恨。
当着我的面便阴阳我:
「都是奴才,有些人就是命好。整日好吃懒做,浑似头母猪,竟也过得比咱们滋润。」
其实她们不知道,我的棉衣里每日都会爬出虫子,我几经清洗晾晒,身上还是被咬了一身的包;
我的米饭里时常掺了一半的沙子,我的卤肉不是泡过尿就是发了馊。
可我说出真相时,她们并不信我,反说我不知感恩,自导自演,刻意诋毁主子。
没用多久,我成了所有下人的眼中钉,谁见了我都想骂上两句,踢上两脚。
林妙芝偶尔撞见了,便不咸不淡地斥责两句。
下人们只当她是个心善手软的,于是更加肆无忌惮地欺负我。
一日天黑后,我偷偷将林妙芝给我加料的晚饭寻地方倒掉时,不巧被一人撞见。
细看下,我认出他是专为陈有道养马的马奴。
之前我被人欺负时,他曾为我说过几句公道话,因而有些印象。
我松了口气。
那人也笑了。
「杏儿姑娘不必紧张,我不会将此事声张出去。这是你我二人的秘密,可好?」
他刻意亲近的话语令我略感不快。
我感谢后便欲离开,却被他从身后抱住。
我心下大惊。
然而此地只有我二人,我只能尽量平静地问他:
「你这是作何?」
他酸臭的口气贴着我面颊传来:
「杏儿妹妹何必明知故问?你托人送来的香囊,哥哥已好好收着。我已向你家小姐保证,待日后成了亲,我必不再让他人欺负你。可是今夜哥哥实在想你想得紧,不如就先从了我吧!」
这话听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我说为何他出手帮我,原来是林妙芝设的局!
她以我的名义送去香囊,或许还说了些我心生爱慕之类的话,让对方以为我唾手可得。
她是在报复我。
因前世她曾沦为马奴之妻,所以她要叫我也尝尝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
4
我平静下来。
故意用轻软的声音问道:
「那香囊你可有日日戴着?若没有,我可不许你碰我。」
马奴一喜,松开了手,忙着从衣衫里掏出香囊。
趁他低头时,我高举手中空碗,用力砸了下去,撒腿就跑。
那人额头鲜血直流,身子摇摇晃晃,却一直追我到河岸。
眼看着就要被抓住,忽然河中响起扑通一声落水声。
紧接着是小厮的喊叫:「二少主落水了!快来人啊!」
话音刚落,七八位护卫就从树林暗处飞出。
扑通扑通跳下水。
余下两位扭头环顾四周,目光犀利,瞬间注意到我们,即刻刀剑出鞘。
明晃晃的刀刃分别压在了我和马奴的脖颈上。
陈有道营帐内。
他正在坐上方,一脸怒容。
不一会儿,属下来报,说二少主仍未苏醒。
又一个杯盏砸下,碎了一地。
前世,二少主也曾在河边夜钓时落水,昏迷三日。
陈有道心焦如焚,将当晚在河边出现的一名马夫、一名丫鬟,以及贴身小厮三人投河杀死。
这一世,仍是三人被押跪在地上。
唯一不同的是前世的丫鬟换成了我。
而我并不害怕。
因为我本就是在等这一日,才会连续几夜去河边晃悠。
只是没想到,这一世的情景会与前世如此巧合地重叠起来。
林妙芝跪在陈有道腿边,声音哽咽。
「妾身有错。都是妾身管教下人不严,待杏儿如姐姐,才会使她性子如此浪荡,竟深夜与马奴厮混。
「必是他们二人惊吓到了二少主,害他遭此劫难。主公要如何罚便如何,不必顾及妾身与她的情面。」
马奴听到这番罪状,已吓得当场尿了裤子。
我深吸一口气,伏地,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主公明鉴!奴婢今夜去此地,并非为了与马奴厮混,而是为了救二少主一命!
「恳请主公给奴婢机会,奴婢可自证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