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
颜若曦瞥了瞥左右，眼珠转了转，才笑道：“兴许是怕入狱吧，上次她入狱，可在里头受了不少苦。”
颜若曦还刻意解释了一番，可正是因为这样的“刻意”，让秦峙的怀疑越来越深。
“陈翠花的死，你不知道吗？”
秦峙看准了她的眼睛，可颜若曦却丝毫不敢看他，半晌，她才抬起头来，点点头，一副无畏的表情，说道：“没错，是我做的，你想骂我，那你便骂吧。”
秦峙一愣，笑了笑，反而问道：“为何要骂你？”
颜若曦也是一愣，看了一眼秦峙，皱眉道：“你不想骂我？”
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当然，陈翠花不是她动手杀的，跟她也脱不了干系。
“若真是你所为，我甚至觉得有些喜悦。”
颜若曦：……变态？
看着颜若曦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秦峙解释道：“这代表着，你能将自己保护得很好。”
保护？
颜若曦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味道，半晌，她才叹了声气，说道：“我不是为了保护自己，只是那陈翠花手段一次更比一次狠毒，那些见不得人的招数也是一次比一次阴暗，我是真的很担心，有一天……大宝和二宝会……”
天气正好，微风拂过，秦峙却觉得心下一疼，下意识想要伸手，将那个坚强又令人心疼的人搂入怀中，可想了想，他还是蓦然放下。
“如今人也死了，日后不必再担忧了。”
“人不是我杀的。”
颜若曦说完，便要离开，秦峙连忙将人叫住：“我很是好奇，她究竟为何会‘畏罪自杀’？”
颜若曦回头：“你当真想听么？”
“嗯。”
颜若曦歪着头回忆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大哥一直都在京兆尹府修缮牢狱，认识了一些人，我买通了里头的狱卒，让他们假装在无意之中告诉那陈翠花，如今官家管得严，这外头的市面上，都是不许卖朱砂的。”
“嗯？”
秦峙不明。
“你想啊，陈翠花原就是陈家村的人，鲜少出过颜家村陈家村以外，村子里虽然骂街打架常有，可这真用朱砂害人的还是不多见，她有可能根本就没见过什么朱砂，只是因为恨毒了我，才去药店里买了一些。”
“嗯？”
秦峙不明。
颜若曦叹了声气，继续解释道：“那她自然就会怀疑啊，她买的那些朱砂，究竟是不是真正的朱砂。”
“我明白。”
颜若曦松了口气，他总算是明白了。
“可是，她为何敢断定，她所买的朱砂，并不是真的呢？”
没有人会蠢到，用自己的性命去做一场测试吧？
“我让狱卒告诉她，昨夜的事情，不过是我的一场圈套，为的就是让她拿着那朱砂自投罗网，再让人点拨了几句。”
“说了什么？”
秦峙的眼神渐渐变了，颜若曦所说的话，越来越偏离他的认知。
“就说，既然是我刻意下的套，我也不能保证她是否真的会来，我肯定是将那纸包里头的东西给掉包了，里头的是假药，只是为了防她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偷偷赶去冰窖下毒。”
“所以……”
秦峙笑了笑，说道：“所以，你就是这样让她相信，那纸包里的东西，已经被你换成了其他的东西？若是，她死活不信呢？”
颜若曦耸耸肩道：“她不信，那我有什么办法，只能叫人提醒她，那纸包里的东西，好像并不是朱砂。”
颜若曦说得这样轻描淡写，秦峙却知道，真相，绝对不会像她所说这样简单。
“提醒”，是怎样的提醒，秦峙大致已经知道了。
“可她实在也犯不着，直接吃了下去吧？”
那陈翠花又不是个傻子，不会直接在公堂上大喊“我是冤枉的，那‘朱砂’根本就不是‘朱砂’”么？
颜若曦眨眨眼，笑道：“说起此事，还不是因为那一日，我们去陈家村，在陈家门口，我听见陈家的老太婆说，我哥在外头找了狐狸精，陈翠花被我哥休弃回家，在外头她兴许还会编撰一些理由，将坏事都怪到我哥头上去，可那是在她家里，实属没有必要。”
“那你哥究竟找了哪个狐狸精？”
秦峙笑问道。
颜若曦白了他一眼：“去你的。”
突然一瞬间，颜若曦感觉到，秦峙身上总是有一股无形的魅力，在她心情过度抑郁或是沉闷的时候，能给她不少的轻松感。
“我就想啊，我哥何时找过什么劳什子‘狐狸精’了？我想了大半天，才想起来一人，你猜是谁？”
秦峙瞥了她一眼，轻轻道：“冯媛媛。”
颜若曦有些惊讶，他这么快就想到了？
不过转念一想，她大哥好像……这么久以来，除了华大嫂和李大婶，也就只接触过冯媛媛这一个女人了。
“没错，所以我便觉得，陈翠花必然是察觉到了什么，我哥跟冯媛媛的事情，她很大几率已经知道了。”
“再之后呢？”
秦峙发现，听颜若曦说起这些他不知道的事情，倒是别有一番体会。
“我便让狱卒告诉她，冯大人并非不知道那朱砂是假的，只是因为她女儿跟我大哥的事情……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只要她在公堂上，当着许多人的面吃下那朱砂，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自然也能证明她的‘清白’。”
“原来如此。”
秦峙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颜若曦，内心深处竟然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若是这女子不是个女子，而是个男人，建功立业，也不是什么难处。
毕竟，这心机城府，可不是寻常人能够拥有的。
“不过，我还是给了她机会。”
颜若曦垂眸思索片晌，才叹息道：“我也让人跟她说过，若是她不肯，也能等着几年后，出了牢狱再审，不过，只有现在，才能将此案审清，让我入狱，若是她‘发挥’再好一些，直接判我一个死罪也是有可能的。”
秦峙瘪瘪嘴，实在想不到，陈翠花竟然连这话都信。